这几日溪庭都在查有关赵其彦他们抓壮丁的渠道,通过询问那些失踪人口的特性,发现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只有少部分人是因要修渠的缘故被抓去的。
不过要是让他们其中一个人去扮乞丐也不是不行,就怕这有人不能模仿出乞丐的精髓也就罢了,还容易打草惊蛇。
这样的事情自然得问问顾砚修的意见。
顾砚修才喝了一碗浓稠的汤药,脸上没什么表情,唇瓣上沾染的药渍被他用帕子随手一擦给抹干净了,“江月别,我记得先前他口技很好,模仿也是惟妙惟肖。”
溪庭有些为难,“会不会年纪太小了。”
顾砚修轻嗤一声,那张多日不见阳光的脸显得异常苍白,“溪庭,他是侍卫不是小孩儿。”
溪庭连忙低下头,应了一声是便出门去了。
林疏棠这几日有些嗜睡,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顾砚修,今日她又和之前那样睡到了日上三竿。
春祺替她梳妆打扮一番后便说着最近宁州开了什么新的特色糕点店,汇集了宁州专门的糕点,惹得大家很是喜爱,外面都排起了长队。
林疏棠觉得每日待在这儿医馆里也是闲着,戴上幂篱和顾砚修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夏日晴空,隐藏在浓郁树梢里的蝉鸣时不时要叫上一两声才能证明它还存在着,街上有小贩卖着冰梅饮,她有些想喝,春祺便去买了过来。
两人一路吃吃喝喝地来到了春祺说的那家店铺,可才走到店门口,身后便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林疏棠一时不察,差点便要被马给撞飞了。
春祺看着那策马过街上的人,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人啊,当街纵马也就算了,连路都不看吗”
这时,身后传来了略带苍老的声音,只见一个老妪背着吃糖葫芦的孙子小声说:“嗐,外地来的吧?刚才那人可是这县太爷的儿子,别说是当街纵马便是当街撞死人也是能摆平的。”
春祺闻言面色铁青,“二奶奶……”
林疏棠看着远处那抹翻飞的衣袂,眼里寒光微闪,她摇摇头,“不必为了这种人分神,别管,我们先去买好吃的。”
等到林疏棠回到医馆时已然是过去一个时辰了,她将食盒里面的糕点一一摆在桌上,什么胡饼、牛乳糕和软酪这些她都买了回来。
天气炎热,屋内也少不了放些冰鉴,原本办理完公务的顾砚修此刻正在躺椅里窝着,他听到动静后也不由的醒了过来。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林疏棠才走过去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还带着幂篱连忙取了下来,“我没怎么逛过这里,难道还不能好好逛逛了?”
顾砚修不禁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总是浅淡,像是湖面不小心掠过的风,叫人看的不真切。
“你要是喜欢,可以多出去逛逛。”
站在一旁的春祺不禁小声咕哝道:“二爷可别说了,今日二奶奶出趟门还差点被当街纵马的人给撞飞了。”
顾砚修闻言眉头都皱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那个什么县令的儿子。”林疏棠净手后便坐了下来,拿起一块牛乳糕便吃了起来,随后拿了一块递到顾砚修的唇边,他倒是乖乖巧巧地吃了,吃完后还不忘舔一下手指。
不过不是他的,是她的。
林疏棠没好气地掐了一把他的脸,就是趁着他看不见可劲儿欺负他,两人的关系似乎在那次她风寒时有了质的飞跃。
她抓起他的袖子报复性的开始擦拭手指,“不过这件事情你不是都打算收网了吗?他们也蹦跶不了几日了。”
顾砚修知道她的小动作倒是也不阻止,他说:“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对策,你放心,时间问题罢了。”
“那就好。”林疏棠拿起一旁顾砚修给自己倒的茶,神色自如,“这件事情还是尽早办完最好不过,免得拖到了最后容易横生枝节,起其他的变故。”
两人离得近,顾砚修将她都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快了,等到要收网那几日你提前回京城去吧。”
林疏棠侧过身,不解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啊,顾砚修?”
“呆在这里不安全,那些人难免不会查到什么。他们能查到你来了宁州,自然也能想到你就在我身边。”
林疏棠轻嗤一声,“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这么善解人意?”
“也不是不可以。”顾砚修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这样的评价,像是完全没听出林疏棠是在反讽一样的。
“你眼睛都看不见,该离开的人是你才对吧,要是到时候那些人察觉到了不对劲,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毕竟这金矿山是为圣上所有,他们这样开采不就是在动国库的东西,这是要诛灭九族的。要杀一个人永绝后患还是他们全家升天,相信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
林疏棠很是认真地给顾砚修分析利弊,或许是考虑到顾砚修看不到的缘故,她还抓起了他的手在上面开始画人物关系图。
她画的很慢,语调也放得轻而缓。
就在她说完后,她的手也被人紧紧抓住了。
“好了,我知道家里的夫人怕我会出事了。”顾砚修顺势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听到怀里人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强势地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知道?你知道个屁!”林疏棠没好气地攥着拳头捶在他胸口处,硬硬的,力的反作用,顾砚修倒是没多大反应,倒是她自己手受力后疼的厉害。
顾砚修握住她的手,“你要是在这儿,万一出了事我也不放心。”
“你都看不见了,你在这儿难道我就能放心了?”林疏棠没好气地说道。
顾砚修说:“我有法子应付的。”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还记得公主给你的那个人员名单?宁州上面都是有写的,我难道不能好好利用一番了?”
看到顾砚修胸有成竹的模样,林疏棠倒是也没再强求,所以她选择了退而求其次。
“这样吧,在你收网的前几日我先出发,但我得在离宁州不远的登州驿站里等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叫人来传信,我可以想办法。”
见顾砚修还要拒绝她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不少,“你敢拒绝一个试试!”
顾砚修无奈地笑了起来,“不敢,都听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