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武工坊,议事大厅。
茶香袅袅,气氛,却依旧凝重如铁。
黄甫奇宗师将杯中那能安魂定神的灵茶一饮而尽,但心中的焦躁,却未曾有半分消减。他将丹城如今的困局,以及丹塔高层那一筹莫展的窘境,原原本本地,向秦墨和盘托出。
他每说一句,脸色便难看一分。说到最后,这位活了数百年的炼器宗师,脸上竟满是羞愧与无力。
“……情况,便是如此。”黄甫奇长叹一声,对着秦墨,郑重地拱手道,“秦宗师,你于器道、丹道之上的见解,早已超脱了常规。老夫今日,是厚着脸皮,代表整个丹塔,来向你求一个……希望。若你有任何发现或思路,还请……不吝赐教!丹塔上下,必将感激不尽!”
秦墨静静地听完,没有立刻回答。
他修长的手指,在温润的玉杯杯沿,轻轻地摩挲着,目光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开口问道:“黄甫宗师,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宗师请讲!”黄甫奇精神一振。
“所有患上‘丹瘟’的丹师,是否在炼制蕴含生机之力的丹药时,神魂疲惫之感,会来得更快、更猛烈?”
黄甫奇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随即骇然点头:“不错!老夫那位师弟,当时炼制的,正是一炉蕴含磅礴生机的‘六阳护脉丹’!”
秦墨又问:“丹火失控,是否不仅体现在炼丹之时?某些以丹火淬炼的本命法宝,其灵性,最近是否也出现了迟滞与晦暗的迹象?”
“完全正确!”黄甫奇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震惊,“器道堂内,好几位同门的本命器胚,都出现了灵性衰退的现象!我们……我们都以为是丹瘟影响了他们的神魂,才导致了法宝受损!”
“你们都错了。”
秦墨缓缓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黄甫奇的心头。
“这不是病,也不是诅咒。”秦墨看着黄甫奇那双充满震惊与不解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一种……‘蛊’。一种以丹师的‘道韵’为食,以天地间的火元力为‘温床’的……丹瘟之蛊。”
“蛊?!”黄甫奇彻底呆住了。
“不错。”秦墨站起身,走到窗前,遥望着丹塔的方向,声音变得冰冷而又凝重,“此蛊,能悄无声息地污染灵药,侵蚀丹火,最终,以整座城市的丹师,作为其繁殖与壮大的……养料。”
“而它的源头,也就是所谓的‘母蛊’,必然隐藏在一处能量最为庞大、也最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黄甫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答案,浮现在了心头!
“秦宗师,你的意思是……”
“不错。”秦墨转过身,眼中精光爆射,“我怀疑,‘丹瘟之蛊’的母蛊,就隐藏在……丹塔之下的【九阳真火脉】深处!”
“这……”黄甫奇被这个大胆的猜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宗师,”秦墨看着他,神情变得无比严肃,“此事,我有把握可以解决。但是,我需要丹塔,毫无保留的、绝对的……支持。”
“你需要什么?!”黄甫奇急切地问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条件,有三个。”
秦墨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从即刻起,我需要一枚由塔主亲自授予的‘最高权限令牌’。凭此令牌,我可以调动丹塔之内,除太上长老外的一切人手,查阅一切典籍,出入一切区域,不得有任何人阻拦。”
黄甫奇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几乎相当于将半个丹塔的指挥权,都交到了秦墨手中!
秦墨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需要丹塔的‘万药宝库’与器道堂的‘器珍阁’,对我完全开放。我需要随时取用其中任何我需要的材料,来研制破解蛊毒之法,无需任何审批。”
黄甫奇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
最后,秦墨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直刺黄甫奇的内心。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要亲自下去。进入【九阳真火脉】的最核心区域!我要亲手,把那个藏在里面的‘东西’,给揪出来!”
“这……这绝无可能!”黄甫奇下意识地失声叫道,“九阳真火脉的核心,乃是丹塔的根基所在,其火焰本源之力,连元婴后期的太上长老,都无法长时间承受!你……”
“敌人,已经在我们的心脏里,布下了致命的蛊毒。”秦墨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宗师,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了。”
“若让他们的图谋得逞,那所谓的‘根基’,届时,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到那时,恐怕,连丹塔,都将不复存在。”
这句冰冷的话语,如同一盆冰水,从黄甫-奇的头顶,狠狠浇下。
他脸上的所有犹豫、挣扎、以及那最后一丝属于丹塔宗师的骄傲,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深深的……恐惧与……决然。
他知道,秦墨说的,是对的。
黄甫奇猛地站起身,脸色因激动而涨红,他对着秦墨,重重一拜。
“我明白了!秦宗师,你稍等片刻!”
“此事,老夫一人无法做主!我……我这就回去,召开长老会紧急议事!无论如何,老夫也一定,说服塔主与诸位太上长老,答应你的所有条件!”
说罢,他便再不耽搁,化作一道火急火燎的流光,冲出了丹武工坊,向着丹塔之巅,疾驰而去。
静室之内,只剩下秦墨一人。
他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深邃,望向窗外那风起云涌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