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触碰到镜面的刹那,整个人被一股温热的光晕裹住。那面嵌在月背基地岩层里的镜子,边缘还沾着未风化的星尘,镜面上流转的不是光影,而是一串串跃动的青铜铭文——与他贴身收藏的那半块祖传玉佩上的纹路,竟如榫卯般严丝合缝。
“灵能感应值突破阈值了!”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仪器特有的蜂鸣,“镜体正在吸收周围的暗物质粒子,你手腕上的星髓手链在发烫,快看看纹路有没有变化!”
林烨低头看向手腕,那串由火星赤铁矿与月球橄榄石串成的手链,此刻正泛着樱桃红的光。每颗珠子表面的回纹都在缓慢旋转,最终与镜面铭文连成一片流动的星图,图中最亮的那颗星,坐标正指向银河系边缘的“遗忘星云”。
“这不是普通的镜子。”他抬手抚过镜面,指尖穿过光晕时,竟摸到了一层冰凉的凸起——是用某种未知金属铸造的刻度,最小单位恰好对应地球历法的“一息”。“你看这些刻度,从镜心向外延伸了整整三百六十圈,像极了古法计时的‘漏刻’,但精度……”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林烨的倒影开始扭曲,渐渐分裂成两个——一个穿着现代星舰制服,另一个却身着炎夏传统的玄端礼服,腰间玉佩与镜面铭文共振,发出清越的鸣响。两个倒影同时抬手,指尖在镜面上划出的轨迹,竟拼出了“光阴”二字的古篆。
“是折叠效应!”苏瑶的惊呼混着仪器的警报声传来,“镜体周围的时空曲率正在变化,你身后的石英钟,秒针在倒转!”
林烨猛地回头,月背基地的标准石英钟上,银色的秒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时针跳动,钟面玻璃上凝结的霜花,竟在瞬间化作水汽——那是三年前基地初建时,他亲手擦过的钟,当时不小心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的霜纹,此刻正清晰地重现。
“这面镜子能折叠时间。”他重新看向镜面,礼服倒影的袖口已多了块刺绣,图案是炎夏古法的“北斗护心纹”,与他此刻制服肩章上的星舰徽记,在镜中重叠成新的图腾。“你还记得敦煌藏经洞里的《玄元星图》吗?里面记载‘北斗为帝车,载光阴而行’,原来不是神话。”
镜面突然剧烈震颤,礼服倒影的手中凭空多出一卷竹简,展开的刹那,无数金色字符从镜中涌出,在空中组成一条光带。林烨伸手去接,指尖触到字符的瞬间,脑海中炸开无数画面:有炎夏先民在龟甲上刻下星象,有火星遗迹里的外星生物用同样的铭文记录星系变迁,还有三百年后,苏瑶的孙女在新地球的天文台上,对着这面镜子临摹星图。
“是文明的接力。”苏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全息屏上的数据分析图已变成一片绚烂的光海,“这些字符是不同时空的信息碎片,镜子把它们折叠到了一起!你看这个符号——”她圈出一个螺旋状字符,“在火星遗迹是‘传承’,在你祖传玉佩上是‘守护’,而在三百年后的星图上,是‘启程’!”
林烨的礼服倒影突然抬手,将竹简按在镜面上。镜面瞬间化作液态,将竹简吞噬的同时,涌出一股更强的光晕。他感到手腕的星髓手链烫得惊人,其中一颗珠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半张泛黄的纸,上面是陈老年轻时的字迹,画着一面与眼前一模一样的镜子,旁边批注:“月背有宝,能鉴古今,当与北斗共鸣,方解光阴之结。”
“陈老早就发现了!”林烨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将玉佩贴在镜面上,两半纹路彻底吻合的刹那,镜面迸发出的光穿透了月背基地的防护罩,直冲天穹。他看到了:炎夏的先民观星时的篝火,与三百年后新地球的城市霓虹,在光带中交融;火星遗迹的外星生物刻下的警示,与他此刻写下的星舰日志,在字符流里相遇;甚至连夜枭组织的暗星标记,在光带中都显露出了起源——那是某个失落文明的求救信号,被曲解成了掠夺的符号。
“原来所有的纷争,都是因为信息被时间割裂。”苏瑶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明,“镜子不是要让我们回到过去,而是告诉我们:过去的智慧、现在的行动、未来的愿景,本就是一体的。”
镜面渐渐平息,林烨的两个倒影合二为一。他抬手摸向镜面,这次触到的是冰凉的岩石,只有掌心残留着字符的温度。手腕上的星髓手链,此刻正串着那半张陈老的手迹,与玉佩一起,在防护服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准备启航。”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里带着新的力量,“目标遗忘星云,我们要把这里的发现,刻进星图的下一章。”
全息屏上,苏瑶的笑脸与星图重叠。林烨知道,这面光阴折叠镜教给他们的,从来不是逆转时间的魔法,而是:所谓传承,不过是让每个时代的星光,在同一个宇宙里,彼此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