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控制台的全息屏上划过，调出第七星域的星轨数据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苏瑶抱着一堆星图册站在舱门口，发梢还沾着星尘——那是刚从观测舱爬出来的痕迹。
“你这头发上的‘星星’比全息屏上的还亮。”林烨笑着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银蓝色星尘，指尖触到她耳后时，苏瑶猛地缩了缩脖子，手里的星图册哗啦啦掉了一地。
“别闹，”她红着脸去捡，却被林烨按住手，“刚测完m78星云的引力波，星轨数据有点歪，你看这里——”林烨指着全息屏上那条偏离基准线的淡金色轨迹，“比上周偏了0.3弧秒，再这么下去，‘鹊桥’空间站的导航仪该报错了。”
苏瑶的目光落在屏幕右下角的校准记录上，最近的一条是三天前，签名是林烨，字迹龙飞凤舞，却在关键数据旁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她忽然笑出声：“你上次说给星轨起名字，这个叫什么？”
“‘瑶光’。”林烨指尖轻点，那条淡金色轨迹突然亮起细碎的光点，像撒了把星星，“你上次观测时说，这轨道的弧度像你奶奶绣的云纹，就叫这个了。”
舱门“嘶”地滑开，陈老背着观测仪走进来，腰间的工具包叮当作响。“小林！苏丫头！你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举起手里的金属匣子，打开的瞬间，里面飘出一团淡紫色的光雾，“m81星系的星尘样本，刚采的，能让校准仪的灵敏度提三个档！”
苏瑶眼睛一亮，伸手去接，却被林烨拦住。“小心点，这星尘沾到皮肤会留光斑，上次陈叔你脖子上的‘星星’，半个月才消呢。”林烨从工具柜里翻出两副透明手套，递过去时，瞥见陈老耳后的创可贴——准是爬观测塔时又磕着了。
“你们俩别光顾着秀恩爱，”陈老戴上手套，把星尘样本倒进校准仪的进料口，“刚才收到‘启明’号的消息，他们那边的星轨校准仪坏了，想借咱们的‘瑶光’数据用用。”
林烨调出传输界面，苏瑶已经在旁边算起了补偿参数：“他们的轨道半径比咱们大12个天文单位，得把引力修正系数调到1.73，再乘以星际风的偏折率……”她语速飞快，笔尖在星图册边缘写着公式，头发垂下来挡了视线，林烨伸手替她别到耳后，这次她没躲。
校准仪突然发出“嘀嘀”的提示音，全息屏上的“瑶光”轨迹开始缓缓归位，淡金色的光带一点点贴合基准线，那些细碎的光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最后稳稳地嵌在预设轨道上。
“成了！”陈老拍了下手，“比上次快了47秒！小苏丫头这参数算得真准，比电脑还灵。”
苏瑶脸颊微红，刚要说话，舱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透过舷窗望去，观测塔的探照灯正对着夜空扫动，一条新的星轨在黑暗中亮起，像被人用银线画了道弧线。
“是‘望舒’轨道的首航！”林烨拉着苏瑶跑到观测台，陈老早已搬来三台望远镜，“听说了吗？这条轨道是用咱们‘瑶光’的校准数据拓的，能省一半的燃料！”
苏瑶的手指在望远镜的调焦轮上转动，目光追着那道银线：“你说，以后会不会有更多的星轨，用咱们校准的数据？”
“会的。”林烨望着她眼里的星光，“就像你奶奶绣的云纹，一针一线连成一片天，咱们的星轨也会一条接一条，把星系连起来。”
陈老在旁边翻出个旧相册，指着泛黄的照片：“你们看，这是二十年前的校准仪，比现在的笨重十倍，调一次星轨得三个人轮班。”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厚重的宇航服，正趴在仪器上画图，眉眼间竟有几分像林烨。
“是陈叔您啊？”苏瑶凑近看，“旁边这个戴眼镜的是……”
“是你们林叔，”陈老叹了口气，“当年他为了调‘北斗’首轨，三天没合眼，最后栽在观测塔下，手里还攥着校准记录呢。”他抹了把脸，又笑起来，“不过现在好了，有你们俩在，他当年想的‘星轨连成片’，快成了。”
校准仪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是绿色的完成信号。全息屏上，“瑶光”轨道旁多了条细细的银线，标注着“望舒接驳轨”，两条光带在黑暗中轻轻触碰，像两只手交握。
林烨忽然握住苏瑶的手，她的指尖还沾着刚才算参数时蹭的墨水，在他手心里留下个小小的黑点。“下次，”他轻声说，“咱们给新轨道起个名字，叫‘连理’好不好？”
远处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苏瑶泛红的眼眶，她没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陈老假装没看见，转身去拧校准仪的阀门，嘴角却咧到了耳根——想当年他跟林叔说“以后让孩子们把星轨连成网”，被笑是老糊涂，如今看来，这糊涂想法，快要成真了。
夜空中，“望舒”号的航行灯像颗移动的星星，沿着新拓的轨道缓缓前行，身后拖着淡淡的光痕，与“瑶光”轨道的光带交相辉映。林烨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星轨，更多的名字，在这片宇宙里，织成一张温暖的网，把所有的家园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