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启明号科考舰的探测光束穿透第七旋臂的离子星云时,林烨正站在舰桥中央的全息沙盘前,指尖划过那些由蓝白色数据流构成的星轨。沙盘上,代表归墟星带的区域正泛起不规则的红光——这是连续第七次探测到异常能量脉冲,频率与三年前在火星遗迹中提取的古炎夏符文波动完全吻合。
能量峰值稳定在9.7泽塔焦,苏瑶的声音从战术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光谱分析显示含有三价铬离子的特征峰,和您祖父笔记里记载的成分一致。
林烨转身时,战术屏上的星云图像恰好分解成无数菱形符文,像极了他少年时在家族祠堂见过的青铜镜纹饰。那些符文以每秒300帧的速度重组,最终定格为一行古炎夏文:天枢未改,地轴已移。
把舰载AI切换到模式,他按下沙盘边缘的赤纹按钮,用《周髀算经》的星象坐标校准脉冲源。
舰体突然轻微震颤,不是来自引擎的常规震动,而是某种低频共振。林烨的腕表——那块由祖父传下的青铜罗盘形通讯器——开始发烫,表盘上的二十八宿刻度正以逆时针方向旋转,指针却死死钉在方位。这是他第三次在探测到异常能量时遇到这种情况,前两次分别是在月球背面的环形山和土星环的冰尘带。
发现实体目标!观测台的研究员突然喊道,距离7.2天文单位,外形呈不规则多面体,表面覆盖类陶瓷质外壳,正在主动向我们发送信号!
全息沙盘瞬间切换视角,一座漂浮在星尘中的巨型建筑缓缓显现。它的主体像是被强行折叠的金属箔,无数菱形面在星光下折射出虹彩,边缘却镶嵌着明显的炎夏式斗拱结构。最诡异的是建筑顶端——那分明是一尊放大了亿万倍的青铜鼎虚影,鼎身铭文正逐字亮起,与林烨腕表上的刻度形成完美对应。
信号破译完成,苏瑶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翻飞,额角渗出细汗,是...是坐标序列,指向建筑内部的某个腔体。还有一段语音,使用的是公元前210年的古音系。
当音频在舰桥响起时,林烨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声音苍老而沙哑,却清晰地吐出七个字:持枢者,当归其位。这与祖父临终前在病榻上反复呢喃的话语分毫不差,当时老人枯瘦的手指正死死攥着半块刻有字的甲骨。
准备登陆舱,林烨解下腕表,按下背面的暗扣,里面嵌着的半块甲骨突然与沙盘发出的光束产生共鸣,目标腔体坐标锁定,我要去看看。
不行!苏瑶猛地起身,战术屏上突然弹出建筑外壳的分子结构分析,外壳材质含有超密态碳,抗打击能力相当于战舰的能量护盾,内部能量场不稳定,可能存在时空畸变!
林烨却已经走向舱门,腕表与甲骨的共鸣让他左臂的旧伤开始发烫——那是五年前在三星堆遗迹考察时,被突然坍塌的青铜神树砸中的伤疤。此刻伤疤处浮现出与建筑铭文一致的纹路,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印记正在苏醒。
还记得我们在良渚遗址发现的玉琮吗?他回头时,沙盘上的星轨突然全部转向,在建筑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上面的射纹符号,现在正在建筑表面形成能量流。祖父说得对,这些不是外星文明,是——我们文明失落的锚点。
登陆舱脱离舰体的瞬间,林烨看到建筑表面的斗拱突然转动,组合成一道通往腔体的阶梯。阶梯两侧的菱形面逐一亮起,化作两列手持戈矛的青铜人俑虚影,它们的面孔竟与炎夏博物馆里的兵马俑毫无二致。
当舱门打开,靴底踏上冰凉的类陶瓷表面时,腕表与甲骨终于完全贴合。林烨感到一股暖流顺着左臂蔓延至全身,那些困扰他多年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童年时在祠堂地下密室看到的星图、大学时解开的敦煌星图密码、三年前火星遗迹中自动修复的青铜齿轮...所有线索在此刻汇成洪流。
腔体中央悬浮着一块巨大的水晶,内部封存着一缕银白色的光。当林烨伸手触碰的刹那,水晶突然炸裂,光缕化作无数星点涌入他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中,他仿佛看到了跨越时空的画面:穿兽皮的先民在岩壁上绘制星图,戴着高冠的祭司用龟甲占卜星象,身着宇航服的人将仪器安放在月球背面...
持枢者不是称号,是血脉,林烨喃喃自语,腕表此刻已完全融入他的手臂,化作一道闪烁着星芒的纹身,我们的文明从来不是孤岛,这些星轨...是祖先留给我们的航海图。
当他带着满身星光返回启明号时,苏瑶指着战术屏说不出话。屏幕上,那座建筑正在分解,无数菱形碎片化作流光,融入周围的星轨。而原本混乱的脉冲信号,此刻正以恒定的频率向银河系中心扩散,像是在向某个遥远的存在宣告:
持枢者,已归其位。
全息沙盘上,新的星图正在缓缓展开,其中最明亮的那颗恒星旁,标注着两个古炎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