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风尘仆仆的男人，许素馨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别看赵墨川是个男人，过得比她还要仔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赵墨川衣服打皱、胡子拉碴的模样呢。
男人穿着件卡其色的棉袄，衣服上还带着些灰，一看就是刚跑完车。
许素馨起身给赵墨川倒了杯水：“啥风给赵同志吹过来了？我可是有段时间没瞧见你了，不过我前段时间倒是见到了小武同志。”
赵墨川知道许素馨说的那件事，他一回来武海就和他说了，原来队里借调过来给他帮忙的小伙子，就是许素馨的侄子许志文。
他和许素馨之间的缘分还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赵墨川接过水杯，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许素馨。
“兰市带回来的百合，和山药一起煮汤，对身体好。我还买了点核桃红枣，尝着确实比别的地方产的味道要好些。”
看着赵墨川泛红的指关节，许素馨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下这些东西。
“赵同志，咋又给我带东西啊，你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自从经历了牛三那件事，许素馨就有些神经过敏。
虽说她自己没想法，也相信赵墨川没有那些心思，但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乱造谣传到赵墨川媳妇的耳朵里呢。
男人在外头跑大车干车队，当媳妇的肯定没啥安全感，她可不能做人家婚姻的绊脚石。
见许素馨不收，赵墨川直接把东西放到了旁边的小桌上。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上次你给我熬辣酱不也没收钱。接触了这么多次，咱们也算是普通朋友了，朋友之间送点特产不是什么大事。”
赵墨川这么一说，许素馨也觉得有些道理。
她和赵墨川行得端坐得正，也没啥好被人误会的。
“那我就谢谢赵同志，一会儿我家志萍就收摊回来了，晚上你就在家里吃吧。我家老三最近每天下班都早，我让他给你露一手。”
“你还不知道吧，我家老三在国营饭店跟着人家学厨，烧菜可好吃了，我那盒饭摊上有的菜还是他教我的。”
许素馨没替周云强吹牛，她烧不好糖醋口的菜，之前卖的糖醋里脊、糖醋面筋之类的菜，都是周云强教的她。
赵墨川点了点头，在兰市这么多天，他总是会想起那天在工地上吃的，许素馨做的盒饭，他今天来确实存了蹭饭的心思。
“我就是从盒饭摊那边过来的，你侄女现在不错，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摊上的生意也不错。”
许素馨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赵墨川：“你知道我在哪儿摆摊？”
赵墨川嗯了一声，“那个工地有些建材是我们车队负责运送的，押货的时候我看了你家侄女，就多嘴问了一句。她说你被气病了，我想着也没啥事，就来看看你。”
赵墨川没敢说，自己抵达平安县的时间就是许素馨出摊的时间。
他是特意去工地上找她，结果扑空的。
许素馨叹了口气：“我要说我不是被气病的，你信吗？”
赵墨川喝了口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许素馨。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脸微微泛红。
“我信，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会被气病的人。”
许素馨莞尔一笑，她实在是没想到，在全家人都觉得，她是被周云刚个小王八蛋给气病的关口上。相信她并非那么脆弱的人，竟然是和她并没有见过几面的赵墨川。
不知道为什么，许素馨突然多了点想和赵墨川聊聊的兴趣。
她一边招呼赵墨川喝茶吃核桃，一边简单地讲了一遍和周云刚的事儿。
赵墨川没想到，看上去雷厉风行的许素馨，竟然还会有溺爱子女的一面。
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多嘴，但他却觉得许素馨断绝关系的决定做得非常好。
许素馨的生意以后一定会越做越大，一个为了贴补赌鬼哥哥，就跑去借高利贷的儿媳妇，和一个只想要啃老的儿子，只会拖累她。
甚至以后还会害了她。
“既然累了就好好歇歇。”
听着赵墨川生硬的安慰，许素馨的心情却莫名好了许多。
她就知道，一定有人明白，她只是累病了，而非被周云刚气病的。
正说着，许志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驼色的围巾挂在脖子上，尾端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小姑，出事了！咱们的盒饭摊被管理处查了，三轮车也给他们扣了！”
“啥？”
许素馨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被查了？你慢慢说，先别急。”
许志萍急得脸都红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卖盒饭卖得好好的，就来了一群人。饭都没卖完呢，他们就把人都赶走了。”
“我看他们都有工作证，也不好和他们争，只能让他们先把车扣了。我听他们说，咱们这是无证经营，得交了罚款，把手续办完了才能把三轮车还给我们。”
许素馨之前就准备，趁着过年的时候，把盒饭摊和串串香摊的经营手续给办下来。
虽说现在管理处查得不严，火车站那些小摊也基本上没有手续，但她知道，以后的管理一定会越来越严格。
跟着政策走，准没错。
没想到，还不等她去办手续，管理处的人就找上了门。
赵墨川面沉如水：“平安县不比市里，管理条例没那么严格，就算是没有手续，也不可能扣车。”
“我听朋友提过一嘴，年后市场管理处才会全面要求所有的小摊都办理经营手续，这还没过年，怎么就提前查起来了？你俩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人。”
许素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脑海中迅速掠过几个人名。
田秀梅？不可能，她现在还被拘留着呢。
周云刚？不大像，王美婷借高利贷的事情在纺织厂传开了，他们俩夫妻最近正忙着擦屁股呢。
……
许素馨福至心灵，看向许志萍。
姑侄俩异口同声：“八成是牛三！”
牛三记仇，又知道她在哪儿摆摊，这事最有可能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