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外务大臣说别的东西你们可能不信,那就从外务方面向诸君进行介绍。”
广田弘毅深吸一口气,“海军省米内君这边应该清楚,自从上一次华北战役失败以后,我们的近海附近就出现了许多潜艇。”
“这些潜艇在不断袭击我方运输船以及货轮,而我们也出海寻找其作战过,但是战绩并不是很理想。”
他的这几句话倒不是在故意点米内光政的海军省无能,而是在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做铺垫。
“诸君也都知道,漂亮国和三岛国虽然和我们私下签订了援助协议,但是他们的条件极其苛刻。”
“这还不算什么,根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从2月份开始……”
广田弘毅停顿了一下,仿佛是让众人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漂亮国和三岛国会对出口我国的各项资源进行调整,所有的价格都会再次进行上调。并且,会在一定程度上要求我们做出某些方面的让步,至于……”
他的话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广田弘毅说的这个消息并不是所谓的空穴来风。
经过前期的资源“无偿”投入,漂亮国和三岛国已经在这上面吃到了红利,短时间内自然是不会放弃这块蛋糕。
但大家清楚,“利益熏心”这个东西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对于现在的漂亮国和三岛国而言,他们就属于利益熏心,想要既要还想要,这就是真实的写照。
当然,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你不去做,有的是人去做。
因此,这几个国家商量出以下的争取最大利益的方式方法。
首先在保证原有额度不变的情况下,超出的资源会以额外的价格进行售卖。
如果你以为到这就结束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为了防止日本人赖账。
其签订的条约和协议那可是不少。
你说你不签?
行,可以!
下一秒所有的货轮会直接离港,没人知道他们会驶向哪里?
可能是宋明远处,也可能是蒋志清处,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日本现在就属于是骑虎难下。
对于广田弘毅的话语没有人认为他是在危言耸听。
话题结束,场面再一次陷入僵局。
东久迩稔彦自上次从北平被调回以后,就一直担任着闲院宫载仁亲王的顾问。
属于是闲职。
原本今天的这场会议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架不住闲院宫载仁的要求,所以其坐在桌子的末尾处。
从会议开始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在分析和听取大家的意见。
对于刚才广田弘毅的话语让会议室的空气愈发凝重,经济的窘迫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广田君,关于经济危机的事情,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有所体会。”
东久迩稔彦淡淡地开口,作为皇室成员,他的地位超然,此刻插话,即便是广田弘毅也只能停下话头,微微躬身示意。
作为日本陆军大将,虽然在上一次的华北战役中负有一些责任,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当皇室成员。
至于说对于宋明远的了解程度,在座之人,除了寺内寿一之外,可能没人能比得上他。
“但我们今天讨论的核心,是石井四郎,以及那个宋明远。”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将已经有些偏离的议题拉了回来。
“对于宋明远,我曾与他在战场上数次交手,对于此人,我有一些看法。”
米内光政这边有些不耐,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但御座上的裕仁却投来了关注的视线,东久迩稔彦是他的叔叔,也是他所信赖的为数不多的皇族将领。
“此人,与我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支那军阀都不同。”东久迩稔彦没有理会米内光政的轻蔑。
“他麾下的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战术思想甚至领先于帝国陆军的某些将领。这并非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思想。”
“思想?!”寺内寿一不解。
“是的,思想。”东久迩稔彦确认道,“他不像其他的支那人,要么愚昧无知,要么沉溺于内斗。他有一种非常清晰且可怕的觉悟,那就是‘民族大义’。”
“民族大义?”米内光政嗤笑一声,“支那人也配谈这个词?”
“正因如此,我们才屡屡失败。”东久迩稔彦毫不客气地反驳,“我们总是轻视他们,而宋明远却在利用我们所轻视的东西,将整个华北的支那人凝聚起来。”
“他抓了石井四郎,却没有声张,现在不会,以后短时间也不会,诸君以为他想要什么?”
“黄金?武器?还是所谓的地盘?”
东久迩稔彦摇了摇头。
“我认为,他什么都不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什么都不要?”米内光政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他抓石井四郎做什么?留着过年吗?”
“因为他不能声张,至少现在不能。”
东久迩稔彦解释道,“石井的那些实验,一旦公之于众,固然能让帝国在国际上颜面尽失,但同时,也会在支那内部掀起滔天巨浪。”
“那种恐慌和愤怒,会彻底打乱他统一北方的计划。他是一个以‘民族崛起’为己任的枭雄,在他看来,任何可能阻碍这个进程的因素,都必须被排除,哪怕是为同胞复仇这种‘大义’。”
“所以,石井四郎这张牌,他暂时不会打。不是不想,是不能。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来完成他内部的整合。在这之前,石井是安全的,我们的秘密也是安全的。”
这番分析,角度新颖,逻辑严密,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众人都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宋明远真的不会立刻揭露石井的秘密,那启动“枯叶计划”这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举动,似乎就显得过于激进了。
“那依殿下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广田弘毅推了推眼镜,他并未因为自己的提议被间接否定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宋明远,而是我们自己。”东久迩稔彦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