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鹤鸣的右手掌心因为用力,已经血肉模糊,“蔡国公这是等我很久了?”
十七胜上一招,外族的那位摔倒在地,已然是败局。
蔡国公看了过去,分明他已经是败局,可他依旧在笑,“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商鹤鸣,你以为你今日能活着出去吗?”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但是你今日一定死。”,商鹤鸣捡起地上的短刀,一步一步地靠近蔡国公。
皇后去世的时候,商鹤鸣也曾寄希望在这个舅舅身上。年幼的商鹤鸣想着,蔡国公与自己的母后一母同胞,又因为皇后,齐家蒸蒸日上。这位舅舅一定不会不管自己的。
商鹤鸣守着皇后的棺时,左右期盼,等来的却是自己的小姨入宫为妃的消息,并且,蔡国公直到皇后入葬都未曾出现。
蔡国公在齐贵妃诞下商明轩之后对商鹤鸣更恶了,除了齐家妇孺进宫请安时明目张胆地欺负商鹤鸣,更是公然敌对商鹤鸣的太傅,在皇帝面前说尽商鹤鸣的不是。
商鹤鸣不幸的童年里,多有齐家的功劳。
蔡国公脸上闪过一丝恐慌,他故作镇定,“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保住你的太子之位了吗?”
商鹤鸣脚步一顿,他在等着蔡国公继续说。
蔡国公捂着脖子缓缓起身,他的嘴角挂着笑,“你忘了曾经的皇太弟了,如今的晋王了吗?我可是听说太后已经密诏晋王入京,鹤鸣,你我是舅侄,不如你我今日联手,夺了皇位。日后我会为了你杀了太后与晋王,保你无忧。”
“是吗?”,商鹤鸣执刀刺向蔡国公的胸膛,“可是,我要你今日就死。这日后皇位我是否坐得稳,也不劳舅舅您操心了。”
蔡国公嘴里涌出一口鲜血,临死前他死死抓住商鹤鸣的衣袖,满眼不甘,他分明已经算好了一切,可最后他还是输了。
十七将外族人绑了起来,虽然解决了蔡国公,可是外面还有蔡国公带来的人,他们尚未脱险。
柳玼扶着商鹤鸣回了屋里,院里的人惊恐地看着一身鲜血的商鹤鸣。
商鹤鸣抬眼看向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是宗族内的几家公子。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十七将人丢在了一边,前院现在很安静,安静到让人不安。
商鹤鸣他们不知道蔡国公到底带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云炘他们才能到。
商鹤鸣看了一眼那个外族人,他们生活在荒野,以打猎为生,不论是成年男子还是成年女子,都比大庆的人长得壮硕许多。
后门的人虽然还没有到前院来,可是这只是时间问题。
商鹤鸣看了一眼院里几个轻伤且年轻力壮的公子,示意十七将他们带过来。
几家公子有些害怕地跪在地上,蔡国公才杀了人,商鹤鸣又顶着一身血,叫人看着都是腿软的。
都是皇家宗亲,日常里虽不是多武艺高强,可是总比文弱书生与女子强些。
商鹤鸣将手里的短刀丢在地上,刀柄上还有血液,“你们杀过人吗?”
杀人?这对于勋贵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他们亲手杀到底是有些为难的。而且,他们寻常杀的都是家里的奴婢,在他们眼里如同阿猫阿狗,不足为是。
他们之中没人说话,只是垂着头。
“如今,我们被外族围在这座寺庙之中,援兵何时来,我们都不知道。”,商鹤鸣吃力地将自己的左手抬起来放在桌上,“若你们想要在此等死,大可像只狗一样一直跪着。”
谁都怕死,谁都不想等死。
“殿下,我们打不过这群外族人,他们人高马大……”,几位年轻公子瞥了一眼一边的外族人,那双吃人的眼睛瞪着他们,他们有些害怕地转过头来。让他们去杀外族人,又和等死有何区别。
“若不能硬拼,我们可以智取。”,商鹤鸣蹲了下来,右手的指尖上的血缓缓滴了下来。
商鹤鸣大致的画了画前后院交汇的地方,外族人不懂大庆建院子的弯弯绕绕,这些小路就是他们下手的好地方。
“你们分别在这几个地方埋伏,不要硬拼,只要带着他们走进这些小路,拖延住他们。”
“那他们找到出路怎么办?”,几个年轻公子对皇家寺庙也是十分熟悉,带着这群外族人乱绕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外族人绕出来了呢?
他们杀不死外族人。
商鹤鸣直了直腰,“若是援兵未到,我们就只能拼死一搏。所以,让他们绕的越久越好。”
几个年轻公子互相看了看,这是如今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若是今日能成,日后说他们有救驾之功也不为过。
几人略微犹豫后,站起身来,“我们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原本寂静的寺庙传来一阵嘈杂,是从后院厮杀过来的。
柳玼用帕子将商鹤鸣的右手粗略地包扎了起来,院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听着外头的动静。
“殿下!”
“小姐!”
宝仪与十九冲了进来,他们看见了寺庙的火光从后院厮杀过来,这一路也不是十分顺利,也是奋力厮杀才闯了进来。
云炘略微慢了一些,也是难为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夫了,拿着刀剑乱砍乱杀,一身素色的外袍上倒是染了不少血。
“我从来都是救人的,杀人还是头一回。”,云炘冲着商鹤鸣笑了笑,“幸好你没死。”
商鹤鸣将桌上的左手搬了下来,左手已经肿胀的不行,商鹤鸣也疼了太久没了感觉,“你若再不来,我这胳膊只怕也没用了。”
云炘看着商鹤鸣发紫的左手已经,急忙上前,他来时带的东西不多,可是止血止痛的倒是很齐全。
“怎么断成这样?”,云炘叫宝仪将凳腿砍了下来,暂且给商鹤鸣将左臂接了来,“只怕日后要吃苦头了。”
“什么苦头?”,柳玼问道。
云炘看了一眼柳玼惨白的脸,刚才何沅一路嘱咐,万万记得要好好照看柳玼。
云炘将商鹤鸣的手臂包扎后又给柳玼诊脉,又看了看柳玼是否有外伤后,才慢慢开口道,“也就是变天的时候疼上一疼。”
云炘说得轻巧,商鹤鸣后来每逢变天的时候总是疼的冒汗,宛如万只蚂蚁撕咬一般。
这些是后话了。
商鹤鸣的人已经将寺庙外的人尽数绑了起来,京城里的禁军也赶了过来。
蔡国公的尸体被带到了京城,还有商明轩。
皇帝看着商鹤鸣带来的两具尸体面色阴沉,他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夜里,宫里派了两位太医去了太子府,说是皇帝亲派去看望商鹤鸣的。
齐贵妃一夜之间失去了哥哥与儿子,她迷茫地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她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好留念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