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美华拽着兰舒的胳膊，仰着下巴气势汹汹地冲到门口。
门童又想拦着，她梗着脖子叫嚷道：“给我开个包厢！”
“你......”
“你什么你啊！我来花钱的！消费的！你拦我？”
听到门口动静，服务生一路小跑到跟前，腰弯得低低的，满脸堆笑：“两位女士，这边请！是想开包厢对吧？”
金美华鼻孔朝天哼了声，故意装作一副很不好惹地模样，大摇大摆地跟着服务生的指引往二楼走。
兰舒跟在后面憋笑，好惹的人故意装狠，看起来更好惹了。
不过她越看越不对劲，金美华两手空空，连个包都没带，光杆子司令一个，钱呢？？？
她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不妙，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拽着人就往边上拉：“你带钱了吗？”
金美华眼神发直，傻愣愣“啊”了一声：“你不是有吗？”
“我有个屁！”兰舒没收住大吼了一声，走廊里都是“屁”的回音。
走在最前面的服务生停住脚步，依旧保持着微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怎么了女士？”
金美华摆手：“没事，你接着带路！”
兰舒牙咬得咯吱响：“你特么又坑我！”
金美华赶紧凑上去：“哎呀，进都进来了！既来之则安之，等我拿到人头补贴费，连本带息全还你！”
兰舒咬着牙，狠狠地朝她腰间狠狠拧了一把，“绝交！”
金美华嗷地尖叫起来：“不要哇！！！”
这是兰舒第一次来到这种娱乐场所，也是她第一次唱卡拉oK。
包厢最低消费二百八十块钱，其中包括二百四十块钱的酒水费和四十块钱的服务费，兰舒掏钱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怪不得太阳城的老板大手一挥，就能给石余川一辆小轿车随便开，这行也太暴利了。
金美华好奇地左顾右盼，“没想到宾市这种小地方还有这么豪华的地方，我第一次去唱卡拉oK还是和阿俊，广州的都没这地儿的好。”
服务生递给她们一本卡拉oK歌簿，想唱什么歌要先写在小纸条上，再由服务生查找对应曲目的编号播放伴奏。
金美华起开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小半瓶，拿着麦克风跃跃欲试，完全忘了来到荷塘月色的目的是什么。
兰舒拿这个不靠谱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朝着服务生招了招手，服务生立刻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凑到兰舒的跟前。
“我们俩是你们王经理的表姐妹，再送我们几瓶啤酒吧。”
“这个......”服务生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为难，“女士，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那你去和王经理申请。”兰舒语气自然到金美华都要信了，“你去和她说，她两个妹妹来捧场了，酒是必须要送的，不送亲戚就没的做了。”
服务生一听，忙不迭点头：“好嘞好嘞，我这就去跟王经理说！”
等包厢里只剩她俩，背景音里还响着那首《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金美华“嗖”地窜到兰舒身边：“一会儿王经理不来咋办？”
兰舒翻了个白眼：“不来就不来，又不是我的客户。”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金美华搂着兰舒胳膊，整个人贴上去撒娇，“嘴上嫌弃我，还不是得帮我！”
兰舒嫌弃地推了她一把：“我可没帮你。”
当王经理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冲进门时，就看到两个年轻女孩正举着啤酒碰杯。
她虽然不认识兰舒，却一下子就认出了金美华。
“我还以为我哪个表姐妹呢，小金啊。”
“呦，王经理！”金美华立刻地放下手中的啤酒，一把拽过刚进门的王经理，把人按在自己旁边坐下，“我今儿来可不容易，你们那门童跟个铁疙瘩似的，死活不让进！”
王经理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闲杂人等不让进，规矩嘛。”
“我哪算闲杂人呢？咱上次聊得多好啊！”金美华麻溜拿起空杯，“哗啦”倒满啤酒推过去。
王经理抬手挡开，直截了当问：“找我什么事？”
金美华眨巴着眼：“你不是说之前忙，半个月后再来找你？”
王经理一脸茫然：“有这事？我早忘了，我这会儿也忙。”
金美华压根听不出王经理的不耐烦，一张嘴跟连珠炮似的：“这项目稳赚不赔！你们这行多暴利啊！你肯定攒了不少钱吧，手头宽裕就投进来！到时候赚的可比你当经理的工资多几十倍！”
“你们那个项目我没听过，有钱我也不敢投。”
“你肯定没听过啊！那可是国际秘密项目，普通老百姓能听过吗......”
包厢里就金美华一人叭叭说个不停，王经理冷着脸不搭腔，兰舒也一声不吭。
兰舒用眼角余光瞄着王经理的微表情，心里直摇头，金美华这回怕是又白跑一趟了。
客户的每一句质疑，不要反驳要先安抚。
王经理说没有听过这个项目，实则她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没有听过，所以我担心，我害怕。
这个时候不顺着对方说就是抬杠，对方说没有听过，那就从自己这方找原因，首要任务是要安抚客户的不安。
金美华还在那边叭叭地说废话，眼看着王经理不耐烦要抬屁股走人了。
兰舒忍不住说道：“王经理，我们这个项目有个最大的局限性就是不能大肆宣扬，这确定是我们的问题。同样的，如果广而告之，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钱也会变少。不过我想，您并不在乎有多少人熟知这个项目，更在乎的是项目后续受益，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得到保障，对吗？”
王经理刚想走，听到兰舒的解释屁股又坐回沙发上，“你继续。”
兰舒笑着扳过金美华的肩膀，“知道您忙，所以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刚好我们今天有缘都坐在这里，就耽误您两分钟时间，让美华详细给您介绍一下。”
眼瞅着鱼儿就要上钩了，钓鱼的人却突然撂杆子不管了。
金美华一个劲地使眼色，想让兰舒继续帮自己说几句。
结果兰舒直接起身往门口走，“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详聊。”
她是不会帮金美华忽悠人的，刚才纯属看不下去才随口说两句。
能在这灯红酒绿的场所混到经理位置的，恨不得插个尾巴就是猴儿，哪个不是人精？
她还能和王经理周旋两下，金美华那直肠子完全说服不了对方。
就算她提前打好了铺垫，金美华一张嘴也得露怯，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王经理会被拉进她们这个传销组织。
下午场子冷清得很，走廊空荡荡的连服务生都不见一个。
刚才在包厢里点歌的服务生也不见了踪影，兰舒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女厕所在哪里。
二楼没找到她又顺着楼梯爬到了三楼，路过一间包厢时，突然炸出一声尖叫：“不行不行！”
这声音很耳熟，她下意识收住脚步。
紧接着包厢里又传来骂骂咧咧的动静：“别给我装！都跟我出来了还装什么清高？”
“丽姐，真不行！我后悔了，您放过我吧！”
话没说完，“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死瘸子！要不是你这张脸，我特么能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