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梧时不时回头看,见含霁和姬楚在那聊得不错,催着太子和祁远山再走快些。 太子似乎看出了什么,见笙梧有意成全,他自然也乐得这个结果。
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位身量纤纤的粉衣女子。
“许姑娘好。” 笙梧率先打起了招呼。
“笙梧大人好。” 许芯笑容温柔,声音也好听。
随即,许芯看向太子,也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眼波流转间又看向了笙梧,“我带着家眷在不远处开了间糖水铺面,里面都是些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吃法,大人们若有兴趣可以去尝尝鲜。”
“好啊,许姑娘这些时日辛苦,在修葺学院的时候出了不少力,早就听人说许家当时发的梨水清凉解渴,今日终于得闲,一定要去试试。”
太子看着场面话说得漂亮的笙梧,心里却不想被这一来二去的打断二人相处,只微微垂下头轻声询问:“不是还要去学堂看看?”
还不等笙梧说话,许芯便先开了口:“那铺面就开在学堂对面,大家去坐坐也好。哥哥恰巧也在,见到穆公子也一定高兴。”
太子刚要开口拒绝,谁知笙梧却抢了先,“那便先去许姑娘那里坐坐吧。”
桓含穆一顿,也只能点了点头。
这许本见了太子,自是照顾有加,把桓含穆往铺面里领。还亲自擦了桌子,拉着桓含穆说给殿下看看这民间糖水是怎么做的。一来二去,桓含穆竟被许家兄妹围住了。
祁远山在笙梧身后,眼神落在了笙梧的肩上。以往在擎馆时,她不高兴都会肩头耷拉,像是被吸走了精气似的。太子被这样拉走,怕是她又要低落了。
谁知笙梧竟然寻了一处座位,坐了下来。
祁远山收起惊讶眼神,也跟着笙梧坐在桌边。笙梧倒是被祁远山这样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笙梧大人似乎有些惊讶...... ” 祁远山每次看到笙梧看他,心里总是心虚,许是之前被酒醉的笙梧一眼认出,每次见她就害怕。
“我还以为祁大人会跟着穆公子一起去看糖水。”
祁远山轻笑一声,“大人都没跟着去,自是看出了许大人的意思,我选择和大人一起坐下,不是想成人之美,而是不想趟浑水罢了。”
笙梧看着祁远山眨了眨眼睛,这样祁远山心更虚了。
“祁大人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的话......”
祁远山这时无比希望来个糖水什么的,能让他低下头去干点别的。
“额...... 远山是文官,大人是武将。我又是个男子,和您平日里没什么话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咳,咳。”
笙梧笑了笑,赞成的点了点头。
虽说这个祁远山不怎么和她说话,可笙梧总觉得他十分亲切。 有的时候在咸扶王府碰见,虽说这个祁大人总是找借口走开,但那个挺直的背影总让自己想起擎馆的叹奴。
像叹奴的人,应该都是那副闷闷的性子,笙梧常常这样想。
“笙梧大人的伤可都好了?” 祁远山破天荒的挑起话题。
“偶尔还是会觉得疲累,此番鬼门关走了一遭难免大伤元气。好在我命大,穆公子又悉心照顾,总算是没有残废。”
“如今擎馆瓦解,没了擎宫人的差事,大人也算是减了不少担子。”
“是啊,” 笙梧望了望桓含穆的方向,见他也在看自己,便迅速收了眼神,并没有看到桓含穆求救的模样,“额...... 说来这擎馆的事还多亏了咸扶王和祁大人,若不是你们阴差阳错发现了用獾肉传递消息一事,擎馆怕是还要作恶很久。”
祁远山鼻息间发出一丝轻笑,“是啊,总是阴差阳错的立功。”
桓含霁当时为救笙梧被楠兮挑伤手筋,他便清楚笙梧早晚都会被皇帝疑心和不满害死。所以他开始在醉仙居散布消息,说那家肉铺里有卖獾肉的。其实是想要提醒咸扶王,这其中有诈,若是他能顺藤摸瓜,就能牵制楠兮。
原本想着多带桓含霁去几次,总能听到些风声,可没想到第一次就这么顺利。如今擎馆瓦解,就连皇帝都被气病了,笙梧应该终于有几天好日子过了。
祁远山心中一直很愧疚,因为他透露给笙梧娰家线索,本想着不要让太子蒙冤至此,却害得她差点殒命。如今见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也算一种补救。
“祁大人,”笙梧见祁远山今日倒是话多,她思虑一下便又开了口,“笙梧想要请教一件事。”
“笙梧大人请讲。”
“祁大人可知擎馆为何会被查抄?”
祁远山沉吟片刻,脑子里的思索未停。
他当然知道擎馆是因为被发现与舟山通信,犯了谋逆之罪才被连根拔起。可朝堂之上,太子却没有把舟山与擎馆的关系挑明。他也不甚清楚为何舟山能全身而退,可他也不能和笙梧说出自己疑虑,让她对自己身份引起疑心。
“殿下发现了擎馆不忠,引得陛下动怒,” 祁远山看向笙梧,“怎么,笙梧大人没有听说吗?”
“额...... 听说了。只是身为九掌使却完全不知道擎馆为何不忠,有些好奇,也十分惭愧。”
“大人舍命为殿下证明清白,此等大功自是不会被划为擎馆一党。况且大人自小养在殿下身侧,怎么会不忠呢。”
“那是自然...... ”
祁远山借着各种花灯的光线摇曳,若有所思的看了笙梧一眼,伴君身侧就是与虎谋皮,他不知道怎么劝她考虑清楚。但想想他又放弃了,毕竟就算叹奴“活过来”劝她,估计她也是不听的。
就在二人有些安静的时候,举着莲花灯的含霁和一脸桃花好颜色的姬楚走了过来。
还没看笙梧那询问模样,姬楚倒是先急了,她先是看了一眼桓含霁和祁远山,这二位倒是识趣,说着话便把头扭开了。
“你怎么把表哥就这么晾在那了?许姑娘也在呢。” 姬楚晃了晃笙梧的手,小声嘱咐着。
“他..... 他也没法推掉。我...... 我也不想任性坏了气氛...... ”
“唉...... 你,你也真是的。”
笙梧无奈淡淡一笑,“早晚的事...... 就算不是她也有别人...... ”
姬楚樱桃唇瓣微微张开,想要鼓励笙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笙梧说的没错,她的这位意中人,怕是身边会有许多人。
这时,两碗百合梨水汤端了上来,小二一看这桌上又多了两位贵人,连连道歉说马上再弄上两碗山楂雪梨来。
“祁大人,刚刚你我交谈甚欢,不如我带您先去学堂看看,帮我出出主意。这两碗梨水就先给姬楚姐姐和含霁吧。” 笙梧又打起了让二人独处的主意。
祁远山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桓含霁,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桓含霁突然开了口,这小桌子上的四人瞬间安静,只有那梨汤上的波纹闪闪,映出了某些人的心虚。
“额...... 说什么呢...... ” 笙梧尴尬笑了笑。
桓含霁突然站起身,一直低头的他突然看向笙梧,“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单独说。”
“啊?这...... ”
桓含霁不顾桌上的面面相觑,直接拉住了笙梧那水碧色的广袖。木凳拖拉声中,桓含霁带着笙梧大步走进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