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穆兰便开始病了,她无力地靠在能连通地面的黑洞旁,愣愣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各种声响。
虽然耶律廉安排了顶好的太医,好药也不断,可就是不见好。就算穆兰病成这样了,耶律廉还是没敢让她去见她儿子,只把希望寄托在了明安身上。
这日明安从地宫出来,耶律廉就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让明安心里很是不安。果然晚上便被宫女秋菊告知,耶律廉昨晚遭遇了刺客。
可今晚耶律廉毫发无损,明安连忙问道:“可知探子是何人?”
“不知,不过听闻那刺客武艺极高,跟前殿几十个一流护卫过了十几招仍不见下风,可最终被隐藏在耶律廉身边的几位大内高手合力击伤了。”
“抓,抓了吗?”
“没有,可就算没被抓,估计也伤得不轻,能让耶律廉藏在身边的,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被他们所伤……”秋菊没有继续往下说。
明安的心揪成一团,她有点后悔来复州王宫了。
此后明安被关的宫殿外,明显多了不少守卫。
事隔两天,明安再次被带去了地宫,耶律廉仍然背对着她们,在一旁听着,所以她们俩很少说话。穆兰在众多良药的作用下,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她还是那么喜欢拨弄明安的头发。当穆兰再次把明安的头发挽到耳后,这次明安没有阻拦,她能感觉到穆兰的手明显一顿。
四目相对,彼此都没有多言。
穆兰怎么会不知道,细作通常都会随身带有毒丸子,有人塞在牙洞内,有人藏在头饰里,而那时她在南鲲当细作时,正好也是戴着这么一对珍珠耳坠。
穆兰轻轻地帮明安理着头发,温柔得像是最后一次给自己的女儿梳头,梳完就要送她出嫁离开一样,一丝不苟。
挽上最后一丝头后,穆兰再次抬手摸向明安的脸,伸向她的耳垂,“你怎么也跟着憔悴了呢?是也有谁人,能让你牵挂吗?”
这人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明安猛然推开她的手,站起身就冲了出去。
耶律廉也跟着走了出来,他看到明安无力地趴在栏杆上,瘦弱的肩膀起起伏伏。他踱步过来,幸灾乐祸,“要是那人再来,我保证,定让他有去无回。”
明安捂着耳朵不想听,她跌坐在地上,抬起头往后看,长长的暗道,宛如会吞噬人性的妖洞一样,令人心生寒意。
“哈哈哈……”耶律廉大笑离开。
明安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她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到底对不对。
自从亲眼见到穆兰,见到她的儿子,明安越发意识到,她只是一位可怜的母亲,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她有什么错?凭什么要承担这所有的罪责?
那人似乎能洞察一切,又灿烂温柔的眼眸,让明安感到愧疚……
在后面几次见穆兰时,她都避开了穆兰抚摸过来的手,她要重新寻找新的出路。
这段时间耶律廉似乎有意放宽对明安的看管,竟任由她随意在院子附近闲逛。只是周围时不时经过的一队队守卫,时刻提醒着她身在虎穴。看来耶律廉是打算用她来引君入瓮。
明安让秋菊带话给在宫外的方和,让他务必阻止某人来救她,她这里太危险,反而可以想办法去救那个快要熬不住的四王子。
一旦真正的四王子出世,那可怜的孩子不仅能脱离苦海,还能向世人揭露复州国主耶律廉,那毫无人性道义的嘴脸。到那时别说南鲲了,就是五洲随便一个国度,都有了讨伐复州的证词。
又一个月过去了,明安借拿解药,来拜见窦国后。
“那人真的快病死了?”
“嗯,明安怎么敢骗您,还请国后娘娘高抬贵手,先赐明安一颗解药,那痛不欲生的感觉,明安是不想尝第二遍了。”明安乖巧地跪在地上,“至于想要毒死她,恐怕难办,每次耶律国主都在场,那女人反抗起来我势必暴露,也会连累娘娘。”
窦国后美目一转,似乎有理,可她嘴硬,“办不到只能说明你无能!”
“是,娘娘说得是!耶律国主看得紧,明安无能,无法办到。”明安认错并磕了个头。
“哼!”窦国后看到当初嚣张跋扈的小女子如今竟老老实实跪在自己面前,她心情舒爽,却就是不肯轻易给明安药丸子。
反倒转身拿起宫女送过来的锦布在身上比画了起来,“我宫里的地板脏了,你去擦干净,擦干净了就赏给你!”
明安原本就没想着窦国后能轻易给她药,她乖乖的跟着太监去提桶擦地,任由进进出出的宫人笑话,后来她实在累了,擦布也拧不干了,就这样湿答答的擦。
跟在身后的太监呵斥道:“拧干点,这湿漉漉的,等下娘娘走路滑倒了有你好看的。”
地板擦完了,窦国后又说把后院里的落叶扫了才给她。
明安拿起扫把又去了扫院子,她哪里会认真扫,笨手笨脚的把窦国后喜欢的几株奇珍妙草给扫秃噜了,吓得守院的连忙抢过扫帚把人轰了回去。
明安这么听话搞得窦国后毫无成就感,又不敢对她下狠手,免得这人疯起来讨不到好。只得丢下解药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