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阿斯特利昂的书店后,昏暗的灯光为整个空间蒙上一层温暖的琥珀色。穆乘风靠在书架旁,锐利的目光直视着阿斯特利昂。
“你也是异能者。”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陈述。
阿斯特利昂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抬起左手,黑色手套轻轻触碰左眼的绷带,动作小心翼翼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品。“但我并不想使用它。”
穆乘风眯起眼睛,狙击手的直觉让他捕捉到对方语气中的异样。“因为副作用?”
绷带下的轮廓微微起伏,阿斯特利昂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他没有否认:“伴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我的眼睛早晚有一天会看不见。”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猫头鹰在灯架上轻轻挪动爪子,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雅戈尔斯适时地打破沉默,她斜倚在放着神秘学典籍的橡木桌边。“阿斯特利昂,你知道这群参赛者为什么心甘情愿参加吗?”
阿斯特利昂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皮质封面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访谈内容。“因为比赛的创办者许诺最后的胜利者可以在金钱领域以及寿命中选择一项。”他的手指划过一行用红笔圈出的文字,“对某些人来说,这两样东西比异能本身更具诱惑力。”
王泽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沉思的侧脸。“用欲望作为诱饵...真是老套但有效的手段。”
海棠的相机突然发出咔嚓一声,闪光灯照亮了每个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绝对能上头条!”她兴奋地翻看着刚拍的照片,完全没注意到蓝羽投来的危险眼神。
特蕾莎摆弄着从“铁躯”身上偷偷取下的金属碎屑,金属片在她指尖翻转。
阿斯特利昂的猫头鹰突然发出警示般的鸣叫,扑棱着翅膀飞向窗边。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书店的玻璃窗都随之震动。
穆乘风一个箭步冲到窗边,狙击手的本能让他立即判断出方位:“是港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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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雾都另一端的废弃码头,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浓重的雾气,将整个区域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两个男人的身影在集装箱之间快速穿梭,碰撞声与异能爆发的轰鸣不断响起。
“放弃吧,你的攻击对我没用!”其中一个男人冷笑道。
另一个异能者咬牙闪避,却在后退时撞上了身后的集装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嗒、嗒、嗒。”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从迷雾深处传来,节奏缓慢而优雅,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交战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浓雾中,一个高挑的身影逐渐清晰。她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剪刀,锋利的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剪刀的开合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仿佛死神的低语。
“疯剪刀!”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然而他们的反应还是太迟了。
雾气突然被一道银光撕裂,那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两人左侧。巨大的剪刀划出完美的弧线,寒光闪过——
两颗头颅缓缓落地,鲜血喷溅在潮湿的码头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这时,那个穿着过膝大衣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花名册已经翻开到新的一页。他面无表情地在两名死者的照片上画了叉,随后看向静静站在血泊中的女子。
“你是比赛中最有机会取得胜利的,雪莉。”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随着迷雾的逐渐消散,女子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地展现在眼前。男人注意到雪莉右手的食指上缠绕着自己的蓝色短发,发尾微微卷曲,在风中轻轻晃动。
雪莉没有回应男人的话,只是缓缓抬起眼眸,望向远方。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迷雾,跨越了遥远的距离,落在了那座名为白云市的都市上。
回忆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现,画面逐渐清晰。
在昏暗的理发店内,王墨渊斜倚在椅子上,他的身上有多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雪莉站在他身旁,手持绷带,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伤口。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可闻。在包扎的过程中,他们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了一下,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然而,他们都像触电般迅速地收回了手,仿佛那一瞬间的触碰是不应该发生的。
画面一转,另一段回忆浮现。马斯站在理发店门口,他的身影被阳光拉长。他身穿一件白色的风衣,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没有沾染一丝尘埃。
“他去了白云市。”马斯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海风轻轻拂过,那缕蓝色的短发如丝般柔顺,在风中轻轻飘扬,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大衣男人合上花名册,转身准备离开。“还剩六个。”他的声音飘散在雾气中,“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雪莉依旧站在原地,剪刀刃上的血珠缓缓滴落。码头上只剩下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以及那缕蓝色短发在风中微微颤动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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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温馨的公寓内,暖黄色的灯光洒满客厅。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推开门,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我回来了!”他一边松着领带一边喊道。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系着碎花围裙的女人探出头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你回来啦,老公。”她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快步迎了出来。
男人将公文包放在玄关,走到沙发边坐下。女人跟了过来,亲昵地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老公,你是想先洗澡呢?还是先吃饭呢?或者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泛起可爱的红晕。
男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先去洗下澡。”
女人乖巧地点点头,仰起脸闭上眼睛。男人看着妻子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俯身想要亲吻她。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
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藏在围裙下的手闪电般抽出匕首,精准地刺入男人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男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妻子”缓缓站起身。
“真是感人的夫妻情深呢。”“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身形也开始扭曲变化。围裙下的曲线逐渐拉长,最终变成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正是阿斯特利昂之前提到的“百貌”卡米拉。
大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黑色手套翻动着那本花名册。他面无表情地在西装男人的照片上画了个叉,声音平静得可怕:“还剩五个。”
卡米拉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脸上的表情如同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演出。“这次的伪装可是花了我不少功夫呢。”他歪着头看向大衣男人,“你说,下一个目标该用什么身份好呢?”
公寓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窗外,雾都的夜色更加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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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回到书店,昏黄的灯光在木质书架上投下温暖的光晕。阿斯特利昂站在窗边,目送着王泽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雾气弥漫的街道尽头。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回桌前,拿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抿了一口。
茶香在口中弥漫的瞬间,书店的门无声地滑开。那个穿着过膝大衣的男人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阿斯特利昂身旁,黑色手套轻抚过书架上的一排古籍。
“还剩下五个人了,再不出手,你可就没机会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阿斯特利昂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茶水的倒影中,他绷带下的左眼似乎隐隐作痛。“我再确认一下,如果我获得了最终的胜利,我是可以把寿命给其他人的,对吧。”
男人轻笑一声,手指划过一本烫金封面的书籍。“没错,毕竟决定权在你手中。”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阿斯特利昂的绷带,“不过你既然舍得放弃,大多数人可都是会选择把这些寿命给自己的。”
阿斯特利昂放下茶杯,瓷器与木质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缓步走向书架,黑色手套从最上层取下一本厚重的《海》。翻开泛黄的书页,一张照片从夹层中滑落——照片上的海棠站在阳光下,举着相机笑得灿烂,而绷带遮住左眼的阿斯特利昂站在她身旁,嘴角挂着罕见的柔和弧度。
“她更需要。”阿斯特利昂的指尖轻抚过照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窗外的雾气突然变得浓重,猫头鹰在灯架上不安地抖动着羽毛。男人注视着那张照片,良久才开口:“真是令人感动的选择。不过……”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别忘了,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做选择。”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男人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书页无风自动的沙沙声。
阿斯特利昂将照片重新夹回书中,绷带下的左眼传来阵阵刺痛。他抬手轻触绷带,指尖感受到一丝湿润——不知是血还是泪。猫头鹰飞落到他肩头,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远处,雾都的钟声再次敲响,在夜色中回荡。阿斯特利昂望向窗外,月光穿透雾气,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海棠每次采访时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起她说的那句“我要用相机记录下最真实的世界”。
书桌上的茶杯已经彻底凉了,水面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像一轮即将沉没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