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之战后的世界,满目疮痍。曾经繁荣的文明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而幸存者数量更是锐减至战前的零头——而其中八成,则是旧时代掌控着权柄与财富的精英阶层。他们在辐射尘暴中建立起一个个地下堡垒,用战前囤积的资源延续着人类最后的火种。
战争结束,旧时代落幕。
当生存不再是首要威胁,那些深藏在铅合金防护墙后的秘密实验室便开始活跃起来。在这里,被巨额资金豢养的科学家们进行着各种突破伦理的禁忌实验。在众多研究方向中,\"长生\"逐渐成为所有权贵心照不宣的终极命题。
实验室的幽蓝灯光下,畸形生物在培养舱中无声嘶吼。复眼密布的类人生物漂浮在营养液中,多肢怪物在拘束装置里痉挛抽搐。尽管大多数实验体都因基因崩解而化为肉泥,但权贵们对永生的贪欲却不断催生出更扭曲的造物。
在无数失败堆积的尸骸上,天才科学家颜易从一颗来历不明的异变细胞中,提炼合成出了一枚划时代的超级细胞-浮游。电子显微镜下,这些泛着幽蓝荧光的细胞展现出神迹般的特性——它们的端粒不仅拒绝缩短,更能在分裂时自我修复延长。当植入衰老的实验体时,宿主干瘪的细胞竟如逢春枯木般重获新生。
\"浮游\"的问世如同在死水中投入炽热的铯块,整个地下科学界为之沸腾。这颗不过微米大小的蓝色奇迹,正在撬动人类数百万年进化铸就的生命枷锁。在这片被神明遗忘的废土上,一场以科学为名、以人性为祭品的永生盛宴,正拉开猩红的帷幕。
随着\"浮游\"的分裂细胞样本被权贵购买秘密送往各自的生物实验室,一场比旧时代毁灭性战争更为恐怖的危机,正在无人察觉的阴影中酝酿。
旧时代文明历3345年,一间隐藏在地下的秘密实验室中,一枚融合了浮游核心基因链的超级细胞诞生了。当培养舱的蓝光映照在这团微微搏动的肉色组织上时,研究人员为它赋予了\"阿司塔娜\"这个充满神性的代号。初生的阿司塔娜立即展现出令所有观察者战栗的特性——它不仅能够以几何级数吞噬周边生物质,其细胞膜结构更是突破了浮游原有的分子限制,对现有所有生化灭杀手段都表现出惊人的抗性。
旧时代文明历3355年,被囚禁在三级生物防护舱内的阿司塔娜已成长为直径约30厘米的肉球,表面布满脉动的血管状纹路。在第七十二次强制性分裂实验中,高频粒子束意外只在主体上撕开一道转瞬即逝的伤口。谁也没有注意到,几滴混着破碎细胞的培养液,正沿着实验台裂缝渗入排水系统。这些闪烁着诡异虹彩的液滴,在流入下水道的瞬间便如活物般钻入了管壁的微生物群落之中。
数年之后的某一天,这间位于地下的研究所突然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
所有的通讯信号在一夜之间中断,监控画面定格在某个诡异的瞬间,就连紧急联络频道也只剩下沙沙的杂音。
直到一周后,实验室所属方终于组织了一支调查小组强行破开实验室的大门。当厚重的合金门被切割开的那一刻,一股腐败与血腥混杂的恶臭如浪潮般涌出。探照灯扫过内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部被某种黏腻的有机质覆盖,像是被消化了一半的血肉组织,仍在缓慢地蠕动。研究人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在各个角落,有的被半溶解在肉壁之中,有的则像是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撕碎。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部分尸体的形态已经扭曲变形,仿佛他们的细胞在死亡前……被什么东西强行改造过。
而在实验室最深处的主培养舱内,他们终于找到了“阿司塔娜”——那颗曾经充满毁灭性活力的肉球,如今却像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大半部分已经腐烂发黑,表面布满干涸的裂痕,如同枯萎的果实。
传出最后一条加密通讯后,这支调查小组也如人间蒸发般彻底消失了。
他们的终端信号在深入实验室核心区时突然中断,最后的音频记录里只有一阵黏腻的蠕动声和……某种近似人类喉音的低沉共振。
而关于这所实验室的消息,也彻底在其所属组织的所有资料之中被抹除了。
不知何时,原本这间地下实验室的正上方,出现了一棵三人环抱的巨树,这颗巨没有生长任颗树叶,只有一道道透明色的触手在枝干间摇曳着,而树上,则生长出一个个倒挂的囊袋,看起来诡异异常。
不知何时起,原本掩埋实验室的地表开始发生异变。
一棵三人合抱的巨树已矗立在废墟正上方——它没有年轮,没有枝叶,灰白色的树干表面布满血管状凸起,如同被剥去皮肤的生物组织。
更骇人的是那些在枝杈间摇曳的透明触须:它们像水母触手般缓慢舒张,每当微风拂过就会分泌出闪着荧光的黏液。而树冠处垂挂着数十个半透明的囊袋,每个都有成人大小,隐约可见内部蜷缩着人形阴影。当月光洒落时,这些囊袋会随着某种节奏微微搏动,仿佛正在孕育着不可名状的存在……
当第一颗囊袋在午夜无声破裂时,黏稠的液体中爬出了一个扭曲的生物。
它的形体介于人类与野兽之间——苍白的肢体关节反向弯曲,脊椎如节肢动物般分段隆起,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层半透明的薄膜,其下隐约可见跳动的神经脉络。这生物在泥泞中痉挛了片刻,忽然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姿态弹跳而起,像新生的掠食者般贪婪地嗅探着空气。
不过数小时,它便完美融入了夜色。
当附近的野兽发出凄厉的惨叫时,暗处传来黏腻的咀嚼声。黎明前,那生物拖拽着残缺的动物尸体回到巨树之下,将,地面下钻出密密麻麻的细密触手,这些类似绒毛的触手很快便附着满了动物的尸体,地面上动物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吸收——最终彻底消失
变异生物们如同虔诚的信徒,将猎获的血食源源不断地拖回巨树脚下。动物的残骸、人类的躯体——所有有机物质都被那些蠕动的气根贪婪地分解吸收。巨树的表皮在养分中不断增生,树干如肿瘤般膨胀,扭曲的树冠向天空伸展,遮天蔽日。
方圆百里,成为了生命的禁区。
附近,刚刚得到休养生息繁衍的人类,终于察觉到了灾难的降临——不是通过仪器监测,而是用最原始的视觉观察。
在地平线尽头,一棵高度突破两百米的庞然巨物仿佛要刺破天空,它灰褐色的主干上密布着搏动的脉管,伞盖状的树冠由无数扭动的触须构成,每根末梢都悬挂着正在孵化的囊袋。最令人窒息的是,当阳光照射树冠时,整棵巨树会像活体心脏般……有规律地收缩舒张。
大地彻底沦为那些怪异生物的狩猎场。人类自旧时代继承的热兵器,在这群掠食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自毁灭战争结束后百年休养生息的发展后,人类再次迎来了灭顶之灾。
幸存的生物学家在解剖异形生物样本时崩溃地发现,这些生物的所有细胞都带着相同的基因标记:ASt-a——浮游的基因链。
尘封的绝密档案被重新启封,人类只在泛黄的纸张上圈出一个单词:
\"阿司塔娜\"
正如知道真相后的颜易教授所说:“我们自以为永生可以让我们更好的掌握这个世界,实则已经为他孵化出了新的主宰。”
阿斯塔娜创造的生物,被人类统称作螟。作为世间最为强大可怕的生物,阿司塔娜最大的短板,便是他不可以移动,数千米高的母树虽能通过地下菌丝网络操控整片大陆的生态,却始终被禁锢在诞生之地。就像被囚禁在血肉王座上的暴君,只能派遣爪牙为自己猎食。
由于它控制的范围越来越大,而血食已经极难从其控制的区域猎取。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也为了攫取更多的食物,阿司塔娜会给自己产下了一个肉球状的分身。而这个分身便是“核”。只要“核”放置在其没有被其控制的区域,一旦任由其成长起来,它便是下一个阿司塔娜!而他也将会彻底将其所在的区域内的所有生物全部吞噬殆尽。
中央区暗卫司的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水晶吊灯的光线在每个人苍白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所有人都明白,若\"核\"真的出现在控制区苏醒,那这片土地上数亿生灵都将成为它成长的养料。
\"目前还只是推测,诸位不必过度紧张。\"金衣男子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室内的空气依然凝固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温柔,劳烦给我倒杯酒。\"他忽然转头,声音轻快得与此刻氛围格格不入。
\"遵命,总队长。\"银灰制服的女人微微欠身,转身时马尾辫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男子接过水晶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他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目光扫过众人:\"'核'的苏醒需要海量血食供养。\"玻璃杯在他指尖转动,折射出危险的光芒,\"你们应该知道注意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转冷,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骤降:
\"第一,即日起,所有作战组进入战备状态,包括预备役成员。暗卫司启动三级警戒预案,直到总部确认'核'的确切下落。\"他屈起食指,在桌面上叩出沉闷的声响。
\"第二,今年的选拔考核提前进行。\"总队长站起身,阴影笼罩了半个会议桌,\"人员选取的条件可以适当放宽一些,但不能超过四十岁!\"
他踱步到窗前,俯瞰着中央区璀璨的夜景,玻璃上倒映出他冷峻的侧脸:\"第三,立即协调薄暮区警署,展开全域清剿行动。\"指尖在窗棂上轻轻一敲,\"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绝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
与此同时,在荒野过渡区一片嶙峋的乱石荒地中,月色将崎岖的地形染成暗红。一头重达两吨的独角巨犀正匍匐在岩石阴影处,粗壮的脖颈缓缓转动,布满血丝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在它前方不远处,几只沙狼和巨蜥的尸体以诡异的姿态散落着,每具尸身上都留着碗口大小的贯穿伤,边缘参差不齐的伤口处凝结着紫黑色的血痂。尚未凝固的鲜血仍在缓慢渗出,在龟裂的土表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渗入地底深处。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浸透鲜血的土壤正微微起伏。无数细若发丝的白色长须从地底钻出,它们像活物般蠕动攀附,缠绕上那些动物的尸体。长须表面分泌出黏液,所过之处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溶解,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响。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混杂着某种腐败的甜腻气息。
很快,尸体的下半部分便以诡异的速度溶解殆尽,血肉化作暗红粘稠的腐液,汩汩流淌在龟裂的地表。那些细密的白色长须贪婪地蠕动着,表面渗出透明的粘液,将腐液连同尚未干涸的鲜血一并吮吸殆尽。随着营养的吸收,长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颜色也由苍白转为病态的粉红。
尸臭在燥热的空气中弥漫,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腐肉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诱饵,引得附近的掠食者们躁动不安。一头饥肠辘辘的沙狼压低身躯,獠牙间垂落腥臭的涎水,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尸堆,一步步逼近——
“呼——轰!”
突然,独角犀鼻腔喷出一股狂暴的气流,如同无形的重锤横扫而过。沙狼甚至来不及呜咽,胸腔便瞬间塌陷,骨骼碎裂的闷响被呼啸的风声淹没。它僵直地倒下,成为尸堆中最新的一具残骸。鲜血从它爆裂的眼眶中渗出,很快,那些贪婪的长须又窸窸窣窣地攀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