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北门连开十日,赵安败敌五次。
鞑子不得不望门兴叹,暂缓进攻。
还是打不过。
开着城门让他们打,他们都打不进去。
这差不多能和五打赵家屯而败北相提并论了。
对于鞑靼而言,都是奇耻大辱啊!
一墙之隔,两番天地。
在他们感到挫败和沮丧时,城中将士和百姓都是热泪盈眶。
又打爽了!
而且北门大开极具象征意义。
这意味着他们彻底转为主动了。
门前大战只是第一步。
攻城略地必是第二步。
就看并肩王如何排兵布阵了。
一旦他一声令下,他们必舍命攻城,让鞑子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城该怎么攻!
赵安负手站在东城墙上,眺望前方道:“现在鞑子军心受挫,已经被咱们打怕了,再用这种战法打下去,只会陷入消耗战。”
“这一个多月来,咱们的伤亡相对于鞑子而言要小得多,而且城中一直有百姓在报名参军,让咱们能够及时把战死兄弟的缺口给填补上。不过鞑子兵马太多,还整编了大量降卒,如果时间拖得久了,咱们肯定是消耗不过他们的!”
和他并肩而立的萧宁浅声道:“也就是有你坐镇,周瑶跟着你也杀出了猛将风范,若是换作其他人,率领这些兵马是很难打成这样的。我也赞同你的看法,只是咱们该先打哪里?虎牢关还是京都畿辅之地?”
她口中的京都畿辅之地,主要指的是洛京以东的偃师、巩县、登封等县。
这些地方在洛京东侧形成了一道屏障。
再和虎牢关连起来,那便如起起伏伏的山峦一般让人难以逾越。
契阔王就在虎牢关。
若是能直接拿下虎牢关,那么再去打其他地方,便是秋风扫落叶了。
可此关南连嵩岳,北濒大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
契阔王又以重兵布防,想打下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赵安扭头看向萧宁那绝美的侧脸,干咳一声道:“我目前的想法是由我率领一路兵马从洛京出发,直奔虎牢关西侧的洛口,佯攻以吸引鞑子。”
“小瑶和其他将军则是趁机带着兵马向东攻打偃师等地,偃师距离洛京不到百里,自是要率先拿下。”
这段时间,他破格提拔了不少小将。
他们成长的速度非常快。
是时候让他们担负重任了。
萧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道:“你是要孤军深入,吸引鞑子,给他们创造机会?这样会很危险,你准备带多少兵马?”
赵安当即道:“我会给你留三万多兵马守城,剩下的九万兵马都要出战。我带三万,以赵家军为主,其他的交给他们去攻城略地。”
“那你可能会面对数倍于己的鞑子啊!”
“无妨。我此行主要是诱敌,能打就打,不能打就带着他们兜圈,而且契阔王是个老狐狸,他未必会上当!”
“你的意思是?”
“我已去信元超了,咱们两手准备,哈哈哈!”
“……”
萧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再一次心悦诚服。
有了这两手准备,这一次无论契阔王怎么应对,都要肉疼了。
她将双拳一抱道:“既如此,赵兄尽管去,我必带着留守兵马和满城百姓守住洛京。”
赵安点了点头道:“这次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战,咱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城中粮草所剩不多。
在一再难挽颓势的情况下,鞑子很有可能是增兵。
哪怕是派整编的大靖降卒前来,也能对他造成损耗。
所以要趁着这个当口,抓紧行动。
时不我待,稍纵即逝。
翌日二更时分,赵安带着三万骑兵从洛京北门径直而出,直奔东北。
北门随后关闭。
鞑子似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了,慌忙阻拦,可根本拦不住。
只能分出一路兵马追击。
赵安也没有将他们甩开,而是策马奔腾几十里后,猛然掉头,朝着他们一顿狂砍,然后再继续行军。
如此重复了几次,是杀了不少鞑子,但也不能继续了。
闻讯赶来的鞑子越来越多了。
他加快速度,冲向洛口。
消息传入虎牢关,契阔王先是颇为紧张地来回踱步,随后逐渐冷静下来道:“不对!不对!他只带三万兵马,不太可能是来攻打虎牢关的。速派斥候,看看洛京城内的其他兵马有没有趁机攻打偃师!”
几个万骑长道:“那洛口?”
契阔王冷笑道:“固守便是,他要攻便让他攻!洛口虽是虎牢关西侧屏障,但虎牢关自成天险,他就是真夺去了又如何?传令下去,只需五六万兵马与他缠斗即可,其他兵马万不可一涌而上,中了他的奸计!”
“那可是杀人如麻的赵安……”
一个万骑长鼓起勇气道:“末将以为稳妥起见,当再加一些。”
契阔王想了想道:“再加一万!”
“那是六万,还是七万?”
“七万,不能再多了!你们都是猪脑子吗?打不过,大可与之周旋,他若真敢来打虎牢关,死战便是,定让他有来无回!”
三代王不停地捏着眉心,很是凌乱。
这不知从何时开始,鞑靼打赵安都需要准备双倍兵马了!
想当初几十骑就屠了整个铁门堡。
他们怎么越打越不如了?
鞑靼铁骑积攒数百年的威名,都要被他们给打没了!
而且扪心自问,他觉得七万太多了。
也就是赵安,换作其他人,他一个兵都不屑于加。
毕竟他现在能够调动的兵马二三十万。
除去围困洛京和坚守各大险关要塞的,真正可灵活出战的只有一半。
赵安这次玩的要是声东击西,意图一口气攻下京都畿辅之地,那他肯定要增兵偃师一带的。
那些重镇的地位并不比虎牢关低多少。
赵安若是夺了去,随时都能向东进军,在渡江的鞑靼兵马后方为非作歹!
那会比马元超和刁莽等人更头疼。
搞不好还会毁了鞑靼夺取中原的大业。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一天后。
斥候陆续将消息传来。
“启禀王爷,洛京城中又有六万兵马杀出,直奔偃师!”
“不好了王爷,他们攻势太猛,偃师要守不住了!”
“幸亏王爷识破了赵安的阴谋,及时调兵,偃师的局势算是暂时稳住了,不过他们还没有退兵!”
……
契阔王经历了数日的有惊无险后,冷笑道:“赵安如今何在?”
一个万骑长贼笑道:“已经跑到洛口以西与咱们的兵马周旋了,估计占不到什么便宜后,很快就会退守洛京。王爷,咱们要不要趁机……”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可!”
契阔王当机立断道:“此子诡计多端,当前还是应该固守各地,静待增援的兵马。而且他带的都是赵家军,不知杀了我多少将士,又怎可小觑?”
入夜。
赵安带着赵家军在洛口西南八十里地歇脚。
鞑子与他们相距不过十里。
眼见风起云涌,随时都有可能下雨,鞑子慌忙安营扎寨。
待他们将营帐搭起来,春雷滚滚,随后便下起了大雨。
赵家军此番只带了口粮,其他的啥都没带,无疑被浇成了落汤鸡。
鞑子得知后,连天接地的营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哈哈哈,他们也有今天,真是遭天谴了!”
“快快快,多派兵马去探,一定要看看他们是如何丑态百出的!”
“这要是下个三天三夜,咱们岂不是要不战而胜了?”
“还是王爷高明,让咱们做足准备,他们要周旋多久,咱们都奉陪到底。这下好了,咱们谈笑风生,他们只能在雨中瑟瑟发抖了,何其凄惨啊!”
“你们说,以他们那烧杀抢掠的性子,他们会不会突然来抢咱们的营寨?”
“不可能!他们才区区三万兵马,咱们可是七万!他们要是能打,早就打了!”
……
雨一直下,气氛很是融洽。
鞑子亢奋到睡不着觉。
赵家军逞了那么久的威风,终究是斗不过老天呀!
下吧!
狠狠地下!
一定不要停,淋死赵家军!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就潜伏在大河岸边的兵马悄然冒出了头,而且就在他们的斜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