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是练出来的,也是打出来的。
招募新兵后,洛京的总兵力超过了十二万。
而且从赵家军到原守城兵马,再到新兵,战力梯次明显。
这种情况下,可以有针对性地用赵家军带动守城兵马和新兵,快速提升他们的战力。
由守转攻也有利于他们在对战鞑子的心态上发生变化。
只要打得顺了,便会越打越顺。
夜间试水之后,赵安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上强度,加频次。
仅用七天的时间就随心所欲了。
没有时间限制,没有距离限制,甚至连每次的打法都是临场发挥了。
真是来去如风,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比如……
卡鞑子饭点,抢食物和粮草。
烧鞑子营寨,让他们不得安生。
佯攻其他城池,使鞑子疲于奔命。
还有绕着洛京边打边兜圈,动辄持续一天一夜;骤然出动十万大军,反过来以多打少,速战速决;四门齐出,穿插交替,虚虚实实,让人摸不着北……
面对这种烈度的攻击和袭扰,鞑子一再改变战法。
刚开始是集中优势兵力死战,随后变成缠斗加攻城,最终趋于随波逐流了。
赵安来攻时,他们便机械般应对。
撤退了就度日如年,期盼着早点轮换。
不思进取已经写在了脸上。
这天。
日薄西山,微风拂面,不冷也不热,天气非常好。
城外的鞑子们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草原上,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享受烤肉与美酒的画面了。
若是赵安没来驰援该多好?
说不定他们现在都可以在洛京城中这般了。
如今是退又不能退,打也打不赢。
每天都会被他变着花样地折磨。
好好的围攻战变成了消耗战和耍猴战。
幸亏契阔王允许他们隔三岔五地轮换,不然即使不累死,也会被活活气死……
“轰隆隆!”
正当他们唉声叹气时,洛京的北门突然打开了,护城河上的吊桥也直接放了下来。
赵安带着一些兵马走到护城河前,架起篝火,烤起了羊肉,还有被俘获的女鞑子跳起了舞。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河对面数万鞑子的眼皮子底下。
他们皆是嘴角狠抽,怒火焚烧。
“这这这……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把我们当什么?兄弟们,杀啊!”
“配着咱们的腰刀,喝着咱们的酒,吃着咱们的羊,用的还是咱们的匕首,更是让咱们鞑靼的女人献舞,他们比匪寇还流氓,比恶棍还强盗!你们真能咽得下这口气?快上啊!”
“这只可恶的两脚羊,老子要和他拼了!”
……
鞑子们被彻底激怒了,挥舞着腰刀杀向赵安。
“出战!”
赵安不慌不忙地吃了口羊肉,率军冲过护城河。
与此同时,更多兵马从城中涌出。
双方都在护城河前拉开了阵势,互相攻伐。
不过和往常一样,这种僵持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便被赵安和周瑶带着赵家军给暴力打破了。
而缘于城门洞开,又是靠着护城河,相当于背水一战了。
他麾下的所有兵马都是绷紧神经,寸步不让。
一旦抓住机会便往前冲锋,冲锋,再冲锋!
这一战从傍晚时分,一直打到了第二天早上。
鞑子不断增兵。
洛京城中也是不断有兵马冲出。
到后来,新兵基本上都参战了。
双方又一次杀红了眼。
北门前不仅尸骨堆积如山,就是连护城河都被染红了。
鞑子撑不住,只得暂且后退。
但又被赵安带着大军一顿猛砍。
直到晌午时分,这一战才算真正结束。
一如既往,他亲自带着兵马戒备,让人收缴战利品。
城中的百姓甚至会推出板车帮忙运送。
这段时间鞑子屡战屡败,让他们一点儿都不怵了。
看到又一次满载而归,周瑶快意道:“夫君,现在我算是彻底明白什么叫作‘以战养战’了!咱们招募的四万多新兵所用的装备完全就是鞑子提供的,而且抢夺鞑子的食物和粮草,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城中粮草的消耗。”
“这么打下去,咱们越来越强,鞑子却越来越弱,拿下这一带不过是早晚的事!”
赵安大笑道:“这也多亏了元超、莽子和小蔡他们,他们那么快起势,让鞑子不得不分散兵力,不然咱们要对付的可不止是这些兵马,至少得翻倍!”
“还不是你布局得当?”
周瑶回头看了一眼道:“这北门还关吗?”
“就这么开着吧!”
赵安忽然来这一招,并不完全是为了激怒鞑子。
而是打得顺了,城中兵马的危机感有所减弱,战力提升的速度也就变慢了。
百姓们也觉得打胜仗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肯定不行。
鞑子给的压力不够,那么他就自己制造压力。
这大门一开,外头又有那么多鞑子。
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很难不放在心上吧?
当然,这也算是对契阔王的挑衅。
他已经从抓获的鞑子口中得知,如今坐镇指挥的是鞑子的三代王,老谋深算,就在虎牢关。
借刀杀人,搞死冒衍王和角王,估计和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说早在西北时,他们就曾隔空较量过的话,这次算是正面交锋了。
看他又能撑到几时。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真是气煞本王也!”
虎牢关,契阔王听说赵安开着城门和鞑靼的将士鏖战,还又一次大胜后,猛地拔出腰刀劈了眼前的案几。
这段时间他很压抑,连大限不远的错觉都出现了。
原因很简单。
他设想中的三道索命阵是完成了,但相当于“偷工减料”完成的!
不仅没有将赵安围困死,还让鞑靼兵马伤亡惨重。
现在赵安都敢开着城门和他们打了。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啊!
他有估算过,赵安应该是在城中招募了数万新兵,总兵力必然在十万以上。
为了一劳永逸灭了赵安,可汗本来答应他增兵三十万,兵马都到这里了。
燕赵大地却有兵马异军突起,还藏在太行山中,屡次三番洗劫鞑靼的粮草,偷袭鞑靼的将士。
最为严峻的是发动游兵散勇、豪杰游侠和各地百姓一起反抗,给鞑靼对燕赵大地的管治造成很大的麻烦。
得知是马元超带着燕赵三十六骑在捣乱后,可汗立即下令让他分兵一半前去稳住局势,切不可让他们坐大!
要知道当初让赵安在西北坐大,现如今已是鞑靼上下所有人的痛。
如此一来,哪怕明知马元超是赵安派去的,意在分散鞑靼的兵力,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即便如此,他麾下尚有二三十万兵马可用,按理说还是能够困住赵安的。
结果赵安天天率军出战,愣是杀得风生水起……
他不得已进行轮换,还是难掩颓势!
这么下去,会崩盘的!
“王爷息怒……”
一个万骑长苦大仇深道:“眼下看来,一个月前赵安借着月色送一些人离开,不是让他们去江南求救,而是要在我们后方生乱!”
“马元超依太行之险,进可攻,退可守,一时半会恐怕难以屠灭。刁莽和蔡奉又在齐鲁大地如法炮制,使得可汗又派去六七万兵马,留给咱们的兵马只有这么多了。偏偏他们都被赵安给打怕了,末将担心赵安很快就会攻城略地了!”
契阔王扶着门,望着漆黑的夜空道:“本王围困他,他竟让人将战火引到本王的身后,此人城府之深,很难有人能出其右!”
“当前我鞑靼大军正在渡江战江南,后方断不可生乱,亦不能让赵安在洛京一带为所欲为,接下来还是要竭尽全力给本王围困。”
万骑长欲哭无泪道:“可伤亡太多了,粮草、兵器、甲胄、战马等又多被他们所得,赵安的新兵都已经成长起来了……”
“那又如何?”
契阔王一拳砸在门上道:“纵使以命换命,也要耗下去!坐镇中原的两个王爷已经答应本王,会派数万降卒前来相助,等把他们耗光了,你们再继续!本王倒是要看看到时赵安还能剩下多少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