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便来到了一处典型的农家院落前,土坯墙,茅草顶,与陈诚那栋青砖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诚站定,眼中寒芒一闪,抬手,“砰砰砰”,叩响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他的动作不重,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有屁快放!”
粗嘎的男声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不耐烦,从门内传了出来。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个身材粗壮、赤着上身、脸上带着明显不耐烦的汉子探出头来,正是刘翠的男人刘承。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扫过陈诚,落在了他身后那两名身穿制服的公安身上,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瞳孔猛地一缩,转为深深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陈诚这小子怎么把公安给带来了?
难道是……为了白天那事?
“公、公安同志?”刘承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带着几分结巴,“陈诚,你这是……?”
陈诚冷哼一声,直刺刘承:“找你婆娘刘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她损坏了我的私人物品,性质恶劣,数额巨大,我已经报案。现在公安同志过来,需要她配合调查。”
“啥?!”刘承脑子嗡的一下,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屋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和女人的嘟囔,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很快,刘翠披着件破旧的花布袄子,睡眼惺忪地趿拉着鞋走了出来。
“哪个杀千刀的大半夜……”她的骂声在看到院门口景象的瞬间戛然而止。
当她看到院门口不仅有陈诚,居然还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公安时,脸上的惺忪瞬间被惊愕取代,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迅速爬上心头。
这瘟神!他还真敢去报案!
最重要的是还真把公安给招来了?!
刘翠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杆,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眼神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凶光,冲着陈诚就嚷嚷开了。
“陈诚!你个挨千刀的!你大半夜带着公安来我家干什么?想吓唬谁呢?!”
陈诚冷哼一声声,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吓唬你?刘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可没那闲工夫。”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我是来请公安同志,抓你这个故意损毁他人财物、不知悔改的刁妇去坐牢的!”
坐牢?!
刘翠心头又是一颤,但脸上却强装镇定,甚至嗤笑出声:“坐牢?陈诚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放你娘的屁!”
她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不就是扯坏了你那个破链子吗?多大点事儿!我不是已经赔过你钱了吗?几毛钱还不够?你还想咋样?我告诉你,别没事找事,讹人讹到老娘家门口了!当老娘是好欺负的?!”
听到‘赔过钱’,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年轻警员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向陈诚,眼神里带着询问。
陈诚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嘲弄和冰冷:“赔钱?刘翠,你管那几毛钱叫赔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那条项链,是‘海洋之心’!价值五千块!五千块!你赔的那几毛钱,连给我爱人买块擦眼泪的手绢都不够!”
“五……五千块?!”
刘承如遭雷击,猛地瞪大了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珠子死死盯住陈诚,又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婆娘。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五千块?!
老天爷啊!
她……她不是说就一串不值钱的破珠子吗?
怎么就变成五千块了?!这……这要是真的,那可是天塌了!
五千块啊!把他们两口子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刘翠也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但尖叫起来,脸上充满了荒谬、不信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五千块?!陈诚你他娘的放屁!你穷疯了吧?!想钱想疯了吧你?!”
她指着陈诚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你那串破珠子,还海洋之心?我看是狗屎之心!糊弄鬼呢!几毛钱都给多了!还五千块?你怎么不去抢!那明明就是个假货!谁信啊!”
看着刘翠这副撒泼打滚、死不认账的模样,陈诚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冰冷,连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口舌。
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转向旁边的公安。
“警员同志,鉴定师同志,看来这位刘翠同志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麻烦你们跟她好好解释解释,这五千块的项链,损毁了是个什么后果。”
年轻警员早就被刘翠这蛮横无理、满口喷粪的态度搞得一肚子火,现在物证确凿,价值惊人,他哪里还会客气?上前一步,脸色一沉,声音如同冰碴子:“刘翠!少在这儿胡搅蛮缠!跟我们走一趟!”
“走什么走?!凭什么跟你走?!”刘翠脖子一梗,双手叉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们说五千就五千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跟他一伙的!”
“凭什么?”一直沉默的鉴定师冷哼一声,向前一步,苍老的脸上满是怒意和鄙夷。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装着项链残骸的木盒,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力:
“就凭这条被你毁掉的项链,经过我的鉴定,确系真品!珍珠、工艺、票据无一不符!按照市场价值,五千元只低不高!”
老鉴定师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恶意损毁他人财物,数额特别巨大,已经触犯了《刑法》!我现在以故意损害他人财物的罪名,正式通知你,你被逮捕了!”
“逮捕?!!”
这两个字彻底击垮了刘翠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身体猛地一晃,差点瘫倒在地,随即又像疯了一样跳起来,头发散乱,面目狰狞,指着陈诚和两名公安人员,声嘶力竭地哭喊、咒骂。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胡说八道!肯定是你们串通好了来讹诈我的!陈诚!你这个黑心烂肺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你找人来陷害我!那破珠子就是假的!不值钱!你们都是一伙的!骗子!土匪!”
她状若疯癫,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