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衙役们虽然人数不占优,但个个都是精锐,面对气势汹汹围上来的守军,毫不畏惧地握紧了手中的钢刀和佩弩,
林萧冷冷地看着王奔:“王将军,本官乃大理寺寺正林萧,奉命前来调查镇北军三千石军粮失踪一案!
眼前这批货物,正是失窃的军粮!人赃并获!
难道王将军你要阻挠本官办案,与这些通敌叛国之贼同流合污吗?”
他亮出的大理寺寺正身份,让王奔和他身后的士兵们都是一惊。
大理寺寺正,虽然官阶不是很高,但却是京官,权力极大。
王奔脸色变了几变,他一个边陲武将,自然知道大理寺的厉害。
若是平时,或许会虚与委蛇,卖个面子。但今天这事,牵扯太深,黑石镇多年来形成的利益链条,
自己也深陷其中,军粮之事若是被捅出去,绝对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他王奔在这黑石镇经营多年,早已习惯了说一不二,作威作福。
何时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留情面地质问他!
他心中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地方土皇帝的蛮横和侥幸心理占了上风。
他强自镇定,冷哼一声:“大理寺寺正?哼,谁知道是真是假!
边关重地,岂容尔等随意撒野!
本将只认兵部调令和魏大将军!
至于军粮……本将从未接到相关协查通报!”
他这是打算耍赖到底了。
就在两人言语交锋之时,刚刚缓过一口气的辽国壮汉,眼见王奔似乎能压制住这些京城来的官差,顿时又来了底气。
“王将军!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等不远千里前来通商贸易,带来的是牛羊和皮货,换取一些粮食布匹,皆是公平交易!
谁知这厮不问青红皂白,便强行扣押我等货物,还出手伤人!
难道这就是你们大燕的待客之道吗?
此事若传回我大辽,惹怒了我们可汗,到时候铁骑南下,恐怕就不是开个互市这么简单了!”
这番话,半是诉苦,半是威胁,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林萧本就因军粮被盗卖一事怒火中烧,此刻听到这辽狗非但不思己过,甚至还敢拿辽国铁骑来威胁,瞬间被点燃了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
这些年来,大燕受尽了辽国的军事欺压,北境大片国土被侵占,
岁币纳贡如同无底洞,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在这大燕自己的土地上,一个参与偷买军粮的辽国奸商,竟然还敢如此嚣张跋扈!
林萧眼中杀机暴涨,根本不顾王奔就在旁边,抽出衙役的刀,呼啸而出!
“啊!!”
一声凄惨的声音响起,只见那辽国壮汉的另一只手硬生生被砍断!
所有人都被林萧这突如其来的狠厉一击给镇住了!
王奔更是看得眼角狂跳,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当着他的面!当着他手下这么多士兵的面!这个林萧,竟然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凶伤人!
这简直是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林萧!!”王奔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萧怒吼道,“你好大的狗胆!你不过区区一个大理寺寺正,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行凶!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萧看着暴跳如雷的王奔,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王将军跟我谈王法?好啊!那我倒想请教王将军,你拿的,是哪家的俸禄?当的,是哪家的差事?
你身上流淌着的,又是哪一国的血脉?”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缴获的军粮麻袋,声音陡然拔高:“如今,我大燕将士赖以生存、保家卫国的军粮就在眼前!
你身为大燕边将,不思捉拿私通敌国的奸贼,还百般维护嚣张跋扈的他国奸商!
你告诉我,这,就是你王将军的‘王法’吗!”
一番话,字字诛心!
周围的士兵们,甚至一些围观的汉人商贩,看向王奔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林萧的话,点燃了他们心中那份朴素的家国情怀。
“你……你……”王奔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林萧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本就是个粗人,论口才哪里是林萧的对手?
眼见在道理上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之下,索性彻底撕破了脸皮!
“放屁!一派胡言!”王奔怒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我看你就是故意在此挑拨生事,意图破坏两国邦交!来人啊!”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林萧下令:“此人假冒朝廷命官,在互市重地行凶作乱,给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王奔豁出去了!他就不信,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陲之地,还治不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大理寺寺正!
“林大人,”王奔压低声音,用只有附近几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这里可是黑石镇!朝廷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
就算死上那么几个人,也不会是什么大事!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
张年、钱度和衙役们也纷纷举起兵器,准备拼死一搏!一场血战眼看就要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踏踏踏——”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迅速传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吸引,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只见镇口的方向,烟尘滚滚,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正朝着交易区疾驰而来!
这支队伍约莫百余骑,骑士个个身着明黄的特制铠甲,一看便知绝非普通边军可比!
他们杀气腾腾,所过之处,无论是商贩还是守军,都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这支骑兵队伍的最前方,迎风招展的,竟然是一面绣着金凤图案的明黄色旗帜!
那是……皇家仪仗?
所有人,包括王奔在内,都惊呆了。
马蹄声止,百余骑兵在交易区外围迅速列开阵势,将王奔的士兵反包围在其中,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瞬间笼罩全场。
人群分开,一名身着淡紫色宫装的女子,策马走出。
“放肆!你们好大的胆子!”
来人,正是怀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