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撕心裂肺的吼叫在小小的刑房中不住回荡。
叶小山被脱光的上半身已满布伤口血痕,触目惊心。
但这并不是让他惨叫的原因,对久经沙场,每一次都会身先士卒,血染征袍的他来说,这点伤真不算什么。
关键是他的下半身,此时不但被人用绳索分开到最大,更有一根烧红了的铁钎正一点点地,贴着他的大腿内侧最关键处往里扎。
这等酷刑不光是对肉体的摧残,更是对精神的巨大折磨。
饶是他多年来经历无数生死艰险,受伤吃痛已是家常便饭,也是承受不住而发出叫人心惊的连声惨叫。
“停!”
随着吕玄的一声喝令,那铁钎在完全刺入那位置前停了下来,可散发出来的腾腾热气,却还是让叶小山的整张脸都为之扭曲。
在他剧烈地喘息了一阵后,吕玄才又阴阴一笑:“叶帅,现在咱家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招认了一切罪名,就不让你受任何痛苦……”
叶小山的身体放松下来,声音却变得虚弱无比:“我知道你的意思,事到如今,不论我认不认罪,只怕都是难逃一死了。
所以还不如就此认罪,也好死得痛快些……”
“不错,叶帅到底是聪明人。”
吕玄拍了下手:“说实在的,您是我大宁的英雄,为我大宁立功无数,就是咱家,对您也是敬佩有加的,实在不想伤您。
所以也还请您不要再为难咱家了,乖乖认罪招供,对谁都有好处。”
“呵呵……”叶小山惨然一笑,“对谁都有好处……这个谁也包括本帅手下的那些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么?
我若是就此认罪,恐怕他们也都会受到牵连,到那时死的人可就多了。我不会让你这祸国的阴谋得逞的!”
吕玄的笑容陡然一收:“看来您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那咱就成全你!”
他手一挥,几个狱卒又要下手。
就在叶小山再度因为痛苦和恐惧惨叫的当口,紧闭的刑房门户被人砰砰砸响:“公公,有旨意……”
“嗯?”吕玄虽然很不情愿,却还是摆手示意停下,跟着便开门而出。
这让叶小山又获得了喘息之机,同时又竖起耳朵,去听外边的说话。
只是此时的他因为身体的痛苦和精疲力竭,能听到的只是零碎的一点话语:“……有旨意……提出……折罪……速去……”
半晌后,面色阴沉的吕玄便转了回来,目光沉沉落在叶小山身上片刻后,才又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哎呀,看来叶帅您真就是被人冤枉的。
这不,皇上都特意下旨了,要暂时免去您的罪责,叫您戴罪立功呢。”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些。”叶小山眯着眼盯着他道。
吕玄的目光闪躲了一下:“这不是北疆出了乱子嘛,有鬼戎大军破了关城,直入中原,眼看着就要杀到京城了。还有,您在应州的一些部下也不知是受了谁人的挑唆,居然也起兵造……居然也杀来京师,现在都要杀入玄武门了!”
叶小山的双眉陡然一挑,该来的终于是来了。
“叶帅,现在能扭转这一切的就只有您了,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您赶紧出面,平息边军之乱,并把来犯的鬼戎大军打退了。”
“怎么?现在不怀疑本帅与外族勾结了?就没人说鬼戎人是本帅叫人故意放进关来的?”
“这哪能呢……咱家不信谁也不能不信叶帅您啊,您在北疆镇守都多少年了,一直任劳任怨,功勋卓着,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吕玄满脸堆笑,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好像刚才对叶小山的种种逼迫用刑都不是他干的一样。
“而且,您既然一直都说自己是冤枉的,现在就是一个大好机会嘛,只要平息内乱,歼灭外敌,您就是大宁忠臣,皇上自然会重新重用您的。”
沉默半晌后,叶小山猛然站起身来:“那就为我沐浴更衣,还有,出征之前,我要先拜见皇上。”
“这个……军情如火……”
“见不着皇上,本帅是不会领兵的,不然只怕事后又有人要把自作主张的罪名扣到我头上了。”
吃过大苦头的叶小山已变得精明,不会再让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好……好吧……”吕玄一阵迟疑,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
半日后,在皇宫大殿之中,叶小山见到了年轻的皇帝陛下。
此时的皇帝带着紧张和期待,一见着叶小山,便急声道:“叶帅,现在我大宁京城能否守住就全看爱卿你了……”
“陛下放心,只要朝廷做出正确的方针,则臣敢断言,定能将这场战乱消弭。”
“好,一切都听你的。爱卿这就赶紧去军中吧,现在京城五军都由你一人指挥,务必要把敌人打退!”
“是,臣遵旨!”叶小山又深施一礼,然后直起身子,看着皇帝,“不过陛下,臣在出征之前,还是要问一件要事。”
“什么事?”
“之前一口咬定臣里通外敌的吕玄及丞相王焕等人,现在又该当如何处置?”
皇帝一愣,双眉挑起:“叶小山,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臣到底是真有罪还是被人冤枉的。如果是真有罪,臣自然该一死,但既是戴罪之身,又怎能再带兵作战?
可若臣是被他们冤枉的,那以臣大宁兵马大元帅的官职,他们如此冤枉于我,反坐之下,又当如何处置?”
“这……”
“按律法,反坐之下,他们就该被定罪问斩,抄家灭族!”叶小山的说话铿锵有力,不容质疑。
“你……你这是在借机逼宫么?”皇帝终于怒了,俊朗的脸上都布满了红晕。
“臣不过是实话实说,军中向来如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然如何服众,如何让将士死心塌地?还请陛下速速决断,不要误了军机,不然恐怕京城危矣!”
皇帝一阵纠结愤恨,终于还是咬牙喝道:“好,就按你说的,对他们施行反坐,全都定为里通外敌,投入大牢……”
“不,是将他们拉到全军面前,砍下脑袋,以祭旗!”叶小山正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