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将半张星图从青铜匣底层拾起时,指尖触到星尘下凹凸的纹路——那纹路与归星图燃烧后的灰烬星纹完美咬合,仿佛本就是一体。她屏住呼吸,将两张星图在掌心拼合,灰金色的星线瞬间流转,在虚空中投射出幅震撼的星图:九界星门只是冰山一角,外围环绕着无数从未标注的星域,最边缘处,一道暗金色的裂隙如蜈蚣般蜿蜒,裂隙尽头标注着三个古老的星文:“源之墟”。
“是所有宇宙的发源地。”守时者的星轨锁链突然绷直,链身的星纹疯狂解析着星图,“传说‘源’在创造宇宙时,将自身的混沌能量封印在那里,形成了这片‘禁忌星域’。”
李大人的星轨史书自动翻开,书页上浮现出星解师的临终手札:“源之墟藏着‘初始法则’,那是比平衡法则更古老的存在,能重塑所有宇宙的根基。但墟中飘荡着‘源’的负面情绪,任何靠近者都会被其吞噬,化作法则的养料。”
新物种突然对着“源之墟”的方向振翅,羽翼上的彩虹星纹中,暗金色纹路开始发烫,竟主动吸收起星图投射的能量。柳氏注意到,它羽翼上与守阁人指印吻合的星纹,此刻正与“源之墟”的裂隙产生共鸣,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它的血脉里,藏着源之墟的印记。”柳氏轻抚新物种的羽翼,指尖传来细微的震颤,“守阁人当年把它送到我身边,或许早就料到今天。”
镜像星带突然剧烈波动,所有青铜匣同时打开,里面的光影如潮水般涌向星图——守护者柳氏的冰封星轨、断星者柳氏的燃烧废墟、旁观者柳氏的茶馆窗台……这些记忆在星图上凝结成条灰金色的路径,恰好指向源之墟的裂隙。
“是所有选择铺成的路。”守时者操控星轨锁链,将路径上的能量波动稳定下来,“看来无论走哪条路,最终都会指向源之墟。”
柳氏握紧衡道剑,剑身上的藤蔓之花轻轻摇曳,花心的种子开始发光。她想起守阁人星图上的涂鸦:“光会走弯路,但总会到。”原来那些看似无关的选择,早已在冥冥中织成通往终点的网。
启程前夜,九界星门的法则屏障突然亮起。无数镜像宇宙的柳氏光影从星带中走出,有的提着修复星轨的工具箱,有的背着装满星尘的布袋,有的捧着记录星象的竹简。她们将手中的物件放在柳氏面前,最终凝结成枚灰金色的罗盘,盘面上刻着所有镜像宇宙的星轨坐标。
“我们走了不同的路,却攒下了同样的经验。”银白守护者光影将罗盘递到她手中,“源之墟里的负面情绪会放大你的恐惧,这罗盘能让你记得,你不是一个人在走。”
墨色断星者光影拍了拍她的肩:“别学我硬闯,有时候绕路不是怂,是给星星留口气。”
旁观的素袍光影则塞给她半块星轨形状的点心:“累了就歇,法则不急着修,先管好自己的肚子。”
柳氏望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突然明白镜像星带的意义——不是为了展示错误,是为了让她带着所有经验前行。当光影们退回星带时,她发现每个人的衣摆处,都绣着与她火焰纹相同的螺旋纹。
穿过九界星门的瞬间,衡道剑突然发出嗡鸣。前方的星域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星轨像被啃过的骨头般支离破碎,空气中弥漫着股铁锈味——那是“源”的负面情绪凝结的能量,接触到罗盘的瞬间,竟化作无数张哭泣的脸。
“是被初始法则吞噬的平衡者。”李大人用折扇挡住扑面而来的能量,“他们的恐惧成了源之墟的养料。”
新物种突然俯冲,羽翼拍打间,灰金色能量将哭泣的脸吹散。柳氏注意到,那些脸中,有张与守阁人极为相似,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守阁人来过这里。”她心中一紧,罗盘上的星轨坐标开始闪烁,指向一处漂浮的星塔残骸——那塔的轮廓,与她童年待过的星塔一模一样,只是塔尖断裂处,插着半截熟悉的青铜匣。
冲进残骸的瞬间,柳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按在墙上。眼前浮现出守阁人的记忆:他抱着年幼的她站在源之墟裂隙前,身后跟着个灰衣人,“这孩子的火焰纹是天生的平衡钥匙,必须让她自己选要不要走这条路。”灰衣人摇头:“源之墟的负面情绪会污染她,不如现在就封印……”
记忆突然中断,青铜匣的半截残骸中,滚出枚星轨钥匙——正是衡道剑缺口处弹出的那枚。钥匙插入星塔底层的锁孔时,整座残骸开始震动,地面裂开道缝,露出块刻满星文的石碑。
“是初始法则的碎片。”守时者的锁链缠绕住石碑,“上面说,‘源’创造宇宙后,发现平衡法则会随着时间僵化,于是将自身的‘变化之力’封印在源之墟,让它成为平衡法则的活水源。但后来的平衡者害怕变化,试图彻底封印源之墟,反而让负面情绪越积越多。”
柳氏将衡道剑插入石碑,剑身上的藤蔓之花突然绽放,花心的种子落入石碑的凹槽。源之墟的裂隙此刻剧烈扩张,涌出股纯净的灰金色能量——那能量接触到负面情绪时,竟将其转化为带着生机的星尘。
“原来变化之力能净化负面情绪。”她恍然大悟,“守阁人不是害怕我被污染,是怕我像其他平衡者一样,因为恐惧就拒绝变化。”
新物种突然冲向裂隙深处,羽翼的彩虹星纹在那里化作道桥梁,将纯净的能量引向所有破碎的星轨。柳氏跟着踏上桥梁,看到裂隙尽头悬浮着颗半黑半白的球体——黑色部分是凝固的负面情绪,白色部分则流动着鲜活的变化之力,球体中心,躺着个沉睡的婴儿,正是混沌之核中最初的虚影。
“是‘源’的原始形态。”李大人的星轨史书自动记录着,“它在等一个能接纳所有变化的平衡者,重新激活初始法则。”
柳氏举起衡道剑,剑身上的轮回之眼与球体共鸣。黑色部分的负面情绪开始溶解,化作星尘融入白色部分,婴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的眼睛里,倒映着整个镜像星带的运转轨迹。
“欢迎来到变化的终点。”婴儿的声音带着古老的沧桑,“平衡不是守住不变,是带着所有恐惧和遗憾,依然敢往前走。”
源之墟的星域此刻开始复苏,破碎的星轨重新连接,紫黑色的天空透出淡蓝色的光。柳氏望着手中的衡道剑,藤蔓之花已经凋谢,花托处结出颗新的种子,种子上刻着行小字:“路走完了,就种颗新的。”
守时者的锁链在星轨间织成新的网络,将源之墟的变化之力引入九界星门:“从此平衡法则和初始法则会相互流动,就像河与海。”
李大人合上星轨史书,封面上的烫金大字变成了:“终点是起点的种子。”
新物种的羽翼此刻恢复成纯粹的灰金色,只是每根羽毛的边缘,都带着细微的彩色纹路,像在纪念那些走过的路。它叼来那枚没刻字的青铜匣,匣内此刻装满了源之墟的星尘,星尘中,浮着张完整的星图——上面标注着无数新的星域,每个星域旁都留着空白,等待被命名。
柳氏握紧新的种子,知道源之墟不是终点。那些空白的星域,就像人生中未做的选择,充满了未知,却也因此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