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让他赶啊。”
谢玉茵双臂环胸,脸色讥讽:“你以为大哥愿意照顾你?这满府上下最厌恶你的怕就是大哥了。”
“他大好的前程毁于你手,谢家名声也因为你毁于一旦,要不是怕你死了,他还要守孝丁忧再难回朝堂,恐怕他早就送你一程了。”
见谢老夫人目眦欲裂地怒视她,谢玉茵说道:
“你也用不着这么看我,这么长时间,你见大哥进过你这裕安斋吗?他连看你一眼都嫌厌恶,你还以为你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侯府老夫人?”
谢玉茵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就走,嘴里还带着嗤笑声音。
“你要是有点骨气,就一头碰死自己,指不定大哥还能来瞧你一眼,给你抬棺送葬,别的,省省吧。”
“谢玉茵!!!”
谢老夫人强撑着那唯一没受伤的左手,抓着枕头就想朝着门前的人砸过去,可身子孱弱,手中无力,那枕头离床没多远就落在地上朝前滚了滚。
反倒是她自己,因为太过靠近床前,整个人脱力时从床上翻了下来,落地“咚”的一声。
身上的疼痛让她眼前泛黑,可谢老夫人却只是气得喉间血腥。
“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
守在外间的下人,是谢淮知后来买来的奴仆,听见里面动静进来时,就看到谢老夫人摔在地上满是狼狈,她连忙上前想要扶她:“奴婢扶您起来……”
然而话还没说完,谢老夫人就已经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那丫鬟顿时惊恐:“老夫人!!”
谢淮知正在书房查看这几日打探来的消息时,就听裕安斋的人过来,说谢老夫人被谢玉茵气的吐血晕厥。
他匆匆赶过去时,就见整个裕安斋里都是乱糟糟,让常书前去请医,等大夫赶过来折腾了一通,好不容易保住了谢老夫人的命后。
谢淮知得知是谢玉茵气晕了谢老夫人,阴沉着脸带着人去了谢玉茵住处,命人进屋将她绑了出来,然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命人将谢玉茵按在地上打了二十板子。
等一顿打完之后,才将人拖到跟前。
“谢淮知!”
谢玉茵身后被打的剧痛,整个人伏在地上被人按着时,气得破口大骂:“你居然敢打我,你就不怕我将之前的事情闹出去,大家都别好过……”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是你能将事情闹出去,还是我先让你病逝。”
谢淮知垂眼看着谢玉茵,神色冷漠:“府里已经有一个人重病休养,不缺多一个养病的人。”
“你!”谢玉茵被他的话说的瞳孔猛睁,脸上血色尽消。
谢淮知低头说道:“我不管你和母亲之间有多少龌蹉,也不管你私下如何对她,但唯有一点,母亲不能死,她这条命比你的贵重。”
他说的不客气,也没半点委婉,那眼眸之中的冷漠更是摄人。
“这一次是小惩大戒,我只让人打你二十板子,如果你不能好生记住今日身上的疼,还有下一次敢像今日这样,让母亲有个好歹,那你就去陪她,府里办一个人的丧事是办,两个人的丧事也是办,我不介意让谢家祖坟里多一个茔冢。”
“所以谢玉茵,别逼我。”
谢玉茵只觉得谢淮知的话如同鼓上落了巨锤,重重砸在她心上,让她喉间喘息都有些停滞。
自从徐家和离之后,她就跟谢淮知闹了好几次,可眼前这人每次都只是神色冷淡看着,连训斥都少有,她一直觉得谢淮知是怕她闹出去,怕伯府那些丑事被人知晓,也怕她拉着他和伯府上下同归于尽。
可是如今看着谢淮知的模样,她才蓦地惊觉。
他从来都不是怕她,而是懒得理会她,就如同对待谢老夫人一样,只要她不死还活着,将人圈在裕安斋里由得她闹。
谢玉茵原还想要破口大骂,想要说谢淮知不敢,可对上他冷煞的眼神,却是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隐隐觉得,谢淮知恐怕说的是真的,不管她怎么对谢老夫人他都不管,可如果她害死了谢老夫人,那她也一定会没命。
“你是我妹妹,我不想动你,但你若不知分寸,就别怪我无情。”谢淮知说话间抓着谢玉茵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目光中的冷冽骇人:“听清楚了没有?”
谢玉茵白着脸,身子一抖:“听……听清楚了。”
谢淮知这才放开她,扭头朝着旁边的人说道:“把大小姐带去裕安斋,让她好生在院子里跪着,老夫人什么时候醒过来,她什么时候起。”
“还有今日伺候老夫人的下人,每人杖责十下,若再有下次让老夫人出了什么事,那他们的命就都别要了,一起去给老夫人陪葬。”
“是。”
谢玉茵几乎是被人拖着离开。
院中残留着血迹,谢玉茵的丫鬟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谢淮知直接转身离开,常书连忙快步跟在他身后:“伯爷,都是我的错,我刚才不该那么快离开。”
他以为老夫人性情大变,可至少还在意小公子,而且大小姐虽然总爱阴阳怪气,但老夫人可是她的母亲,她居然能险些将人活活气死。
“和你没关系。”
谢淮知淡漠说了一句,谢玉茵和谢老夫人之间曾经是最亲密的母女,如今却比仇人还要怨憎,他只是没有想到,谢玉茵居然会撺掇谢老夫人“寻死”。
他瞧着手上不小心沾上的那点血迹,面无表情的拿着帕子擦掉:“谢翀意呢?”
常书低声道:“小公子跟老夫人大吵了一架,就哭着跑出去了,府里的下人不敢拦她,门房那边说小公子哭着出了府。”他说话间迟疑了下:“伯爷,要不要让人去找找小公子?”
“不用了。”谢淮知道。
“可是……”常书有些担心,“外面还下着雪,这段时间京中恐怕也不太平,小公子一个半大孩子出去,万一遇到什么事……”
谢淮知却淡声道:“他翻年之后就已经十一岁,不再是三五岁的孩子,我也不可能看管照顾他一辈子。”
之前一帆风顺时,谢翀意胡闹任性,甚至不知事都能谅解,毕竟有人能在后面替他撑腰,帮他收拾烂摊子,可是如今伯府已经沦落到这般模样,就连他也是紧绷着心神,想尽办法替自己谋出路。
谢翀意如果还不知事,像是以前那样觉得哭一哭,闹一闹,撒泼打滚就能得偿所愿,那最好早日清醒过来。
更何况现在是大白天,谢翀意这么跑出去,能去的无非只有沈家,还有城西沈霜月那里。
沈令衡今日将人送回来,就意味着沈家是不愿意再管谢翀意的事情,他就算跑过去也无用,至于沈霜月……
谢淮知已经竭力让自己不去想沈霜月,不去让自己想起以前的事情,可越是压抑,心头潮涌就越发凶猛,逐渐的,变成了只要提起这个名字,都觉得心口揪着的疼。
沈霜月厌恶他们至极,对谢翀意更是,而她的心软早就在离开谢家那日就消散了干净,她比沈家还不可能收留谢翀意。
谢淮知脸上浮出些白,垂眸说道:“他能去的,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地方,等他出去碰了南墙,知道这满京城除了谢家,他无处可去,他自然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