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和老魏轮番劝阻朱至澍,可他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门心思要把自家大侄子治好。
江宁和老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躺在床上的朱由检实在撑不下去了,赶忙坐起身来,说道:“王叔,小侄感觉好多了,想来过两天就能痊愈,您就别帮忙熬药了。”
朱至澍见朱由检坐起来,顿时神情激动,跑过去一把抓住朱由检的双手,说道:“苍天有眼呐,大侄子,你终于醒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可把王叔吓得不轻。
不过你放心,有王叔在,肯定能把你照顾好。
这药马上就熬好了,你再稍等会儿,喝了这药,保证药到病除。
回头咱们再去王府,好好研究研究大明宗室移居海外的事儿。”
听着朱至澍这番话,朱由检当场无语。
不多时,朱至澍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走到床边。
江宁和老魏赶忙上前阻拦:“王爷,如今殿下已经苏醒,不必再用药了,这药还是算了吧?”
朱至澍却说道:“怎么能算了呢?
你看我这大侄子虚得脸都白了,正好给他补一补。”
江宁心中疯狂吐槽:你大侄子脸色发白哪是病的,分明是被你给吓的,再这么下去,你大侄子恐怕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老魏见状,眼疾手快,赶忙将药接过来,一把递给王承恩,说道:“小王呐,身为殿下的贴身大伴,你先替殿下试试这药。”
王承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在老魏眼神的逼迫下,只得端起药一饮而尽。
随后,朱至澍看向王承恩,问道:“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感觉?”
王承恩摇了摇头。
朱至澍又倒了一碗药端过来,老魏见状,心中暗叹:小王呀,关键时刻你可得上点心,别掉链子,不然师傅的名声可就毁在你手里了。
随后,老魏再度接过药碗,说道:“王爷,想来一碗药还尝不出什么效果,就让小王再试一碗,毕竟殿下身体金贵,可马虎不得。”
说完,又把第二碗药递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含泪喝下,紧接着一碗又一碗,王承恩一连喝了五六碗。
朱至澍也是不厌其烦,不停地倒药。
当喝完第六碗之后,老魏再度开口问道:“小王,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感觉?”
王承恩双眼含泪说道:“再来一碗。”
朱至澍抱着只剩药渣的罐子探了探手,说道:“没了,喝光了。”
朱由检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王叔,您的心意侄儿心领了,但侄儿如今感觉身体好多了。
您也忙了这么久,辛苦了,还是先回王府早些歇着。
等侄儿身体康复之后,再去王府拜访您。”
江宁和老魏也赶忙开口劝说,朱至澍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
等朱至澍走后,朱由检直接跳了起来,说道:“本王看蜀王是真疯了吧?
不把本王折腾死他不甘心呐!
本王怀疑他这是在趁机报仇。”
江宁和老魏一阵无语,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江宁看向站在身旁的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王公公,这会儿你感觉怎么样?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只见王承恩脸色通红,神情怪异,开口说道:“江大人,奴婢只感觉浑身燥热,感觉有股热气直冲头顶天灵盖。”
紧接着,王承恩开始流鼻血了,这可把一旁的江宁和老魏吓了一跳。
朱由检也赶忙开口问道:“这什么情况?
怎么办?
怎么办?”
江宁见状,赶忙让人请来大夫为王承恩诊治。
朱由检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但又不好开口埋怨老魏,毕竟刚才那情形,要么王承恩喝,要么他朱由检喝,老魏也是为了他好。
老魏在一旁同样神情焦急,要是自己的徒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蜀王这个“江湖郎中”给医出了事,这事儿传出去,他以后也别想在宫里混了。
片刻之后,大夫眉头紧皱,说道:“王公公这是吃了多少大补之物呀?
如今虚不受补,再加上王公公身体特殊,又无处泄火。
为今之计,只有泡在深井冷水之中,或许能有所缓解。”
随后,众人说干就干,直接将王承恩架到院中水井旁。
眼见王承恩鼻血越流越多,老魏一咬牙,直接把绑木桶的绳子系在王承恩腰上,将他绑好后,一脚踹进井里,然后慢慢放下绳子,把王承恩整个人泡在井水之中。
随后,几人小心翼翼地在井边守候。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只听王承恩开口喊道:“殿下、师傅、江大人,奴婢感觉好多了,你们快拉我上去吧,奴婢快冻死了。”
老魏赶忙拽动绳子,把王承恩拉了上来。
只见王承恩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鼻血倒是止住了。
大夫见状,赶忙上前把脉,片刻之后说道:“如今这火气算是去了大半,接下来多饮用一些去火的清茶、绿豆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朱由检忽然惊叫一声,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王承恩。
江宁和老魏赶忙仔细望去,江宁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只见王承恩居然长出了黑色的胡茬子。
就连老魏也愣在了当场。
朱由检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望向大夫,说道:“王大伴为何开始长出胡子了?”
大夫见状也是当场傻眼,随后仔细检查一番之后,开口说道:“可否将王公公先前服用药的药方拿来,让老夫一看?”
江宁暗叫不好,伸手说道:“没有药方。”
老大夫闻言愣在当场,随后开口问道:“那具体都用了些什么药?
用了多少量,这总该知道吧?”
三人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大夫气得满脸通红,说道:“这是哪来的庸医?
简直就是江湖郎中,治死人不偿命!
这种大夫以后可不能再找了。
不过如今王公公身体并无大碍,这几日老夫每日会前来为王公公诊脉。
至于王公公长胡子这事,老夫还得回去再琢磨琢磨。”说完,便起身告辞。
随后,王承恩匆匆返回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居然长出了胡子。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所幸其他部位并无变化,不该有的东西也没长出来,不然恐怕又得挨一刀了。
接下来的几天,那位老大夫每日都会来到巡抚衙门为王承恩诊治。
好在王承恩只是短时间内服用了大量大补之物,身体并无大碍。
长出的胡子也渐渐脱落,江宁、老魏和朱由检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蜀王朱至澍,依旧隔三差五就想来探望自家大侄子。
朱由检则以四十八家土司首领即将赶来成都赴宴,自己作为朝廷钦差需要负责接待为由,一次次把他给搪塞过去。
时间一晃,几日便过去了。
这一天,四十八家土司各自率领护卫来到了成都城外。
江宁、老魏和朱由检三人早已派人前去迎接。
这四十八家土司首领随后被引领到了京观旁边,准备在此赴宴。
看着不远处那座京观,四十八家土司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东西他们以前只是听闻,却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如今近在咫尺,而且还是由好几万首级筑成的。
他们心中暗自叫苦,看来这位朝廷钦差、四省总督江大人,是打算给他们来个下马威了。
随后,众人纷纷下马,徒步朝着大营走去。
只见锦衣卫东厂番子、皇明卫个个气宇轩昂,整齐地站立在道路两旁。
而他们原本带来的护卫、马匹,则被阻拦在了外边。
不过,四十八家土司首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形势比人强,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大帐缓缓走去。
进入大帐之中,只见一位青年男子身着银白山纹甲,外罩蟒袍,面容俊朗,不怒自威,侧身而坐,正悠然地拿着酒杯自斟自饮。
男子身旁,是一位身穿四团龙袍、头戴金冠的少年,还有一位身着紫色蟒袍的白发老者。
四十八家土司首领见状,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走到大帐中央时,坐在上位的江宁手中拿着酒杯,转头看向这四十八家土司首领。
只见这些首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江宁轻轻一笑,说道:“哦,原来是各位首领到了!”
言语虽然平淡,但他身上上位者的强大气场却猛地爆发出来。
这四十八家土司首领平日里不过是称霸一方的山中土霸王,在江宁这种手握生杀大权的朝廷大员面前,他们的气场简直不值一提。
此刻,众人只感觉心头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
但他们还是赶忙行礼,说道:“我等见过四省总督江大人。”
江宁将手中酒杯轻轻搁在桌案之上,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大帐内回荡。
四十八家土司首领听闻,神情瞬间紧绷,感觉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
紧接着,他们纷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行礼。
这时,江宁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本官来为诸位引荐一下,坐在本官身旁的这位,乃是信王殿下,当今天下的兄弟,同时兼任大明宗人府左宗正。
至于这位,则是司礼监掌印、御马监掌印兼东厂提督魏公公。”
四十八家土司首领闻言,心中皆是猛地一震,脸上满是惊惶之色,随后赶忙再次行礼。
见这四十八家土司还算识趣,江宁微笑着说道:“诸位首领不必如此多礼,大家都入座吧!”
众首领心里忍不住暗骂:这江大人果然不是善茬,等我们都跪完了,才说不用多礼,早干嘛去了?
但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依旧客客气气地开口称谢,而后纷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