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朋友的身份,就可以让梁俊义在其他人面前站的稳稳当当:“我可以因为不想让小白为难,而忽视你,但她可不会忽视你留在我身上的伤口。王九,你真的敢动手吗?”
梁俊义可以对白孟妤与别人的交缠视而不见,只是因为她,而不是忌惮任何无关之人。
王九不想承认,自己被梁俊义这一句话说得掣手掣脚。
但他不能再和这死小子对视了,不然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那刚才梁俊义所说的一切,就不再是虚构。
王九把房门摔得震天响,气势很足的……走了。
回到果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王九看见大老板正坐在龙头椅上,踩着自己的朱古力奶箱子,在喝他的奶!
王九翻身,气呼呼地躺在沙发上:“喝!喝死你!”
他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个很清楚的梦。
梦里的白孟妤和白天没什么两样,像个陀螺似的,不停的在其他人中间辗转。
那边的信一眼泪珠子一掉,她转着圈儿的飞过去了。
梁俊义可怜兮兮的叫一声“小白”、龙卷风温和的张开双臂,都能引得白孟妤翩然而至。
正在王九要以为要轮到自己的时候,隔壁庙街那个瞎了眼睛的老登,也冒出来。
表情上带点弯弯绕绕,却还要假装正经:“小妤,来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谈。”
白孟妤又径自掠过他,跑去tiger身前了。
王九一个眼神也没捞到,只有白孟妤在其他人身边不停奔走,掠过的风拍在他脸上,像一个个巴掌似的。
王九跳起来,想要追她而去,猛的一蹬脚,倒是把自己惊醒了。
看着外头灰暗的颜色和稀薄的灯光,明白自己压根没睡多久。
但是这个梦把他惊的口干舌燥,心还砰砰的跳个不停。
王九想去找自己剩的那半箱子奶。
却见一个空纸皮,扔在龙头椅边上,瘪的。
纯实木的龙头椅,靠背上还雕着花纹,坐上去一点都不舒服,靠哪儿硌哪儿。
就是这么个破椅子,大老板觉得是权力的象征,从来都不许王九坐。
但谁不知道王九不爱听他的话,这么一说,更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思。
你不让我坐,我偏坐!
你不在,我就偷偷的坐!
被发现了,免不了一顿打,但是,下次还敢。
一想到这个,再看看地上的空箱子,王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跳上龙头椅,双脚猛踩。
不就是个破椅子!你不让我坐也就算了,还悠哉悠哉的靠在这,喝我的奶!死肥佬,我踩死你!
信一坐在副驾驶上,缓慢的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动作之间,难免牵扯到伤口,眉头微蹙。
在妹妹面前哭,是有用,但也不能一直用。
白孟妤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刻在信一心里。
包括曾经在庙街,被她随口说过的那一句“多哭,我爱看。”
信一对白孟妤何其了解,他能从白孟妤那微妙的表情中读懂,这并不是一时气话,而是她真的觉得……我哭起来好看。
那么信一自然要把这种优势,利用到底。
别管他使用了什么手段,只要自己能再度回到白孟妤身边,那这一切就都是他应得的。
刚才眼睁睁的望着白孟妤和王九在小院中缠绵。
信一像是自虐一样,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
想要在白孟妤身边长久,这才是这才是他最该练的,隐忍、忽视,把除了白孟妤以外的所有人,都当做空气。
将嫉妒幻化成动力,将她会落在其他人身上目光,夺回来。
王九出言不逊,梁俊义毫无存在感。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每一个动作都精心设计过的信一,就完全将明争暗斗的情况,变为了自己的主场,获得了和白孟妤单独相处的机会。
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现在却需要他苦心经营。
果然,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会忽视它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
信一胸口紧缩,愈发痛恨当初的自己,难言的酸涩感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捏住胸口的布料,眉头皱的愈发深了。
“怎么了?伤口很疼吗?马上就到了,一会儿让医生再重新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妹妹能注意到他的每一个举动,信一的心一下子活泛起来。
指尖蜻蜓点水一般触碰白孟妤的手背,失落的嗓音尽量平稳:“妹妹,你还没有叫过我……”
白孟妤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丧失了亲昵的主语。
大多都是“你”。
唯一叫的一次“哥”,听起来也很冷淡。
信一想要听的是从前那种黏腻的叠音。
他不能反复地询问白孟妤,你是否原谅了我?
这无疑易于在向白孟妤反复提醒他曾经做过的错事。
所以信一只能尽可能多的去示弱,扮可怜,让白孟妤更多注意他的伤痛。
可有些话不问出口,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安心,怕白孟妤心中始终有个坎儿,记恨着他所做的一切。
白孟妤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可能在她心里,功过是不能相抵的。
就算你如今伤的再惨,也不是曾经对我伤害的偿还。
信一只能凭借这种卑微又隐晦的方式,去试探白孟妤的态度。
如果她还愿意叫我哥哥……
白孟妤的眼神轻轻扫过来,仿佛能洞悉信一所有的小心思。
“想听我叫什么呢?蓝信一、信一哥、还是……别的什么?”她话说的逗弄。
信一最想听的两个字,就卡在白孟妤的唇舌之间,不肯轻易松口。
信一肯低头,不代表她能释怀。
白孟妤是在照顾病人,不是爱人。
横在他们之间的过往太多,太杂乱,总要多一些时间去消化。
信一短暂“死亡”的时间,还不够。
车子停稳在医院正门口,白孟妤十分体贴的越过两人之间的阻隔,探过身子,想为信一打开车门:“下车吧。”
信一将她的动作拦截,扣住白孟妤的手腕。
同时将一枚细小的硬物,塞进白孟妤闭合的手掌中。
白孟妤诧异的接过,那是一枚子弹。
信一一路上都在贴身放着,上了车又因为忐忑,而紧紧的捏着,沾染了他的全部体温。
放进白孟妤手中时,尚且能感受到高于体表的温度。
就像是……刚从信一身体取出来一样,被他的血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