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问道:“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像你痛失容颜!”
白马心想暗想:“原来我在她心中如此重要,要是让我舍了这绝世容颜去救她的命,我怕也是不肯的。”
彩月说:“心痛很痛时我就想,反正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公主。”
白马想:“这鲛人太后在她的心中也是这般重要。”
白马看着彩月忧愁的样子,心中也跟着忧愁起来。
只要和彩月在一起,它就不会感到寂寞。
这种感觉,就算是替它找回魂魄的玖鸢也给不了它的。
白马问道:“除了你的公主,你还有亲人吗?”
彩月看着摇篮中的女婴道:“没有了,他们都死了!”
“怎么死的?”
“你问我的亲人怎么死的?”
“嗯!”
“我家原本是个小家族,在鲛人族里也是最不起眼的鲤鱼家族。三岁的时候,鲛人族和龙族起了冲突,打得昏天黑地。我和家人也是东躲西藏,有时就躲在岩石的夹缝里。”
“他们为什么争斗?”
“南海有一座山,名叫‘哀牢山’。山中灵气旺盛,传说还有‘乾坤鼎’,人、妖、仙都想占为己有,于是哀牢山上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最后血藤族坐收渔翁之利之利,占据了哀牢山。其实这控制哀牢山的还有......”
“谁?”
“天君!这件事解释起来有点难,但是,我也念你有一份善心,觉得你不是魔,告诉你也无妨。”
“你信不过我?”
“这与信不信无关,你今日救了这女婴,就像当年三公主救下了我。也就是说,真正的天君已经坠入混沌,‘封神版’被烧毁。现在的天君要建立新的‘秩序’,而你家小主玖鸢的孩子便是那可以建立新世界的转世灵通。”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别忘了,我一直追随三公主至今,从她踏入这座宫墙开始,还有你那小主,其实就是先帝从滇南带回来的巫咸族后裔就是玖鸢,她能窥天,也遭到了天道的追杀,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我知道的远远比你想象中还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
“我看到了你,就像看到了我自己,更像看到那个人.......”
彩月看着白马,没有再说下去。
此时的白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
“我还记得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出去觅食,被一群龙族小混混欺负,还是三公主救了我。等我回到家,只看到家人肚皮朝上漂在水中,分不清是水还是血,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我抱着他们哭喊了很久,眼泪融进了海水里。”
“你的眼泪也能练‘天泪珠’对吧?”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不知道的,后来你的三公主就出现了,把你带回了南海,然后你就一直追随她至今。”
“我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一天,我全家被龙族所杀。”
“你怎么知道就是龙族所杀?”
“除了龙族,还能有谁?龙族在东海称王称霸,还到南海来抢地盘,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白马暗想:“现在要她接受真相还太难,要是告诉她,杀害她亲人的正是她的三公主,恐怕也不妥当。”
于是便说:“那后来你为什么不掉眼泪了呢?”
“我的眼泪哭干了,没有眼泪了。你不知道吗?鱼儿的眼泪总共才有三千滴。”
白马心想:“原来也还是一个爱哭鬼!”
“后来,战争结束了,一切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未发生过。可是,那些失去的生命也就永远消失了。”
白马其实更想问的是彩月为什么变漂亮了,那是因为她在机缘巧合下吃了那颗“养颜丹”,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位南疆法师。
只是后来,南疆法师不知所踪。
那本来要献给太后的养颜丹,阴差阳错被她吃掉了。
她又哪里会知道她的三公主只是拿她去试毒,后来知道是真的“养颜丹”也是追悔莫及。
白马想:“就让她到死也不知道真相,一心认为她的三公主才是最好的,这何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才好。
虽然这样的自欺欺人总被诗人笑话,可彩月一天都不知道呀,就会一直觉得她的三公主都是为了她好,为了鲛人族好。
她哪天要是知道真相了,要么三公主杀死她,要么她杀死三公主。
过则成神,不过则死。
彩月看着摇篮的女婴说道:“如果三公主不救我,就没有我的今天,就像你不救这孩子,她早已经死了。我要把这份爱延续下去,要收养这孩子。”
“你要收养一个凡人的孩子??”
“觉得不可思议对吧?就像我遇见他,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
“那日公主用‘七宝璎珞’驯化一头猛兽,我与那畜牲斗法,险些摔下悬崖,多亏那个救我一命。那人肤色极白,就像你这一身的白毛。浓眉之下是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垂又微翘,黑白分明的眼神里似有万语千言。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即便未笑,唇角也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五官轮廓分明,眉眼透着凌厉,可那一双桃花眼又添了几分妩媚。他生得好看,周身却萦绕着疏离之感,站在山崖边,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白马原该欢喜的,却又无端忧愁起来。
从前它不懂什么是愁。
就算是鲛人太后驯化他的日子,也不识愁滋味。
可此刻听着彩月的话,竟无端眉头紧锁。
白马问道:“你既将救命之恩看得这般重,若有一日,救你之人与你效忠的三公主刀剑相向,你又当如何?”
“怎会有这一日?“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尾音被海风揉碎,“三公主于我,是寒夜的渔火,是暗礁旁的引航灯。救命之人若与她相悖,那......“
她顿了顿。
“有些事原是不必等到刀刃相向。”
“要是都像你这般就好了!”
正说着,忽听传来早朝的钟声----
白马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潮雾不知何时漫上来,沾湿了它银白的鬃毛。
钟声一声接一声,白马竟与记忆里鲛人宫殿的晨钟重叠。
它想起被驯化时,每日黎明前跪在玉阶下,听着同样的钟声穿透穹顶,那时不懂愁,只觉得这声响像海水漫过脚踝,凉得没由来。
“该回了。”
彩月低头哄着女婴,鳞片在晨光里泛着淡淡虹彩,“三公主最厌迟到。”
说着便匆匆离开,白马对着摇篮中的女婴说道:”还说收养你,连她自己都忙不过来,我看还不如去找你亲娘。”
“咕呐----”
天色渐黑这彩月还不回来,白马如今终究还只能跑来跑去,灵力又被封印,会说话也没有,不能照顾婴儿,只能自己先把水含在嘴里喂婴儿,可是这才出生的婴儿光喝水是不行的。
于是,白马只好出去寻找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