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吟风正觉得,谢昀想怎么着就随他去吧,伺候财神爷的活谁爱干谁干,反正他是不想干了!
但……但财神爷给的银子实在是太多了!
抛开固定支取的月钱,还有大节小庆的赏赐,随手给的零碎银子!尤其每次出门,财神爷身上是从不带银子的,以防财神爷要急用,所以他们总会去账房支取个几百两银子随身携带。
而财神爷又不会每次都把这几百两银子用完,甚至一两不用都有可能,于是这些银子就在财神爷的默许下进了他俩的腰包。
在谢昀被风寒折腾的昏昏沉沉的时候,两人还蹲在床边算着各自都攒下多少银子了。
颂月说:“我都存在万通金银行了,等将来要盖房子娶媳妇的时候再取出来!”
吟风说:“你怎么能存在那地方呢?你无父无母,若是哪天一命呜呼了,银子不都便宜了金银行吗!”
颂月一听,瞬间紧张起来:“是哦!你说的对!那你存在哪里的?”
“我还有个哥哥嫂子在扬州,我每攒一些就送去给他们存着,再拿些银子给他们,就当是保管费了!若是哪天我出了事儿,这些银子就权当留给他们了,都是自家人,总比便宜了金银行要好些吧!”
颂月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他又哭丧着脸道:“你还有哥哥嫂子,我却一个亲人也没有,不如让你哥哥嫂子也帮我存着吧!我要是出事也留给他们,我们兄弟二人还分什么彼此!”
吟风却觉得不合适,犹豫了一下说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那毕竟是我的哥哥嫂子,我也不好替他们保证存在他们手上就一定万无一失。我的银子丢也就丢了,你的可不行!”
“那怎么办?”
“这样吧,你先存在金银行,等哪天有了媳妇就取出来给媳妇保管。如果在你取媳妇之前你先没了,我就去把银子取出来。”
“行!归你总比便宜了别人强!”
谢昀:“你存的哪家金银行?”
“就在……啊!主子!你,你什么时候醒了!”
颂月吓了一跳,吟风连忙拉着他站了起来。
谢昀支着脑袋,侧身看着他俩,又问:“说啊,哪家金银行?”
“万通……”
谢昀点头:“我知道了,你要是出事了,银子我会帮你取出来的,你好歹跟我一场,总要给我留下点念想吧。”
颂月当即便要哭了,什么叫留下点念想,您库房里的念想那么多,想的过来吗!
谢昀被他俩吵的睡意全无,干脆就直接起床了。
下了半天又带一夜的大雨,虽然这会儿雨停了,屋檐上依旧还在滴水。
谢昀一脸病容,看上去不仅没灰败之态,脸颊还微微泛红。
他病歪歪的往榻上一坐就勾着手指要水喝,若非个头在这摆着,吟风正想吐槽一句‘好一个身娇体弱的病西施啊'!
喝了水,简单吃了点早饭,谢昀就让人套车,直接去了沈家船厂。
这场雨下的有点大,铺着青石板的路上积水甚多,没有铺石头的小巷则一片泥泞。
昨日还天公抖擞,一副天河倒倾的模样,今日就已是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昨日百姓还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不敢出门,甚至有人家里还房屋倒塌,哭天抢地,今日已经开始忙忙碌碌,撸起袖子清理打扫重新修缮了。
谢昀觉得人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任凭上天降下天灾人祸,夺取至亲骨肉的性命也并不妨碍他们在哭过之后重新来过。
天地浩大,而人却如此渺小。
当上天居高临下,看着所有人行路匆匆,建造、毁灭的情形时,是不是就如他小时候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一样?
想到这里,坐在车里的谢昀忍不住笑出了声。
吟风和颂月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犯病了?
沈家船厂今日没有开工,因为雨下的太大,作塘的排水口被堵塞了,导致昨晚作塘积水太多,关二叔他们正在带着伙计们排水。
而沈玉阙则在带人围着船厂做检查,看昨夜的大雨有没有给船厂带来什么损失。
谢昀的马车进了船厂,谢昀看着马车下的一片泥泞,他下车的脚步一顿。
“咳!”吟风重重咳了一声。
沈玉阙闻声扭头过头来,在看到谢昀的一瞬有些震惊。
谢昀干净的云锦靴踩在了泥水里,笑盈盈的看向沈玉阙。
沈玉阙身边的江恒却露出一个无奈的干笑,低声对沈玉阙说:“以前只知道小鬼难缠,没想到财神爷也难缠。”
沈玉阙深有同感!
她不得已走了过去:“谢公子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昨日你不是说了吗,生意上的事情就来船厂找你磋商。”
沈玉阙抿唇,刚要找点什么借口打发他,却见他整个人恹恹的,脸颊还有不寻常的绯红。
“谢昀,你怎么了?”
“主子病了……”答话的是吟风。
但财神爷却咳了一声说道:“无妨,一点风寒。”
沈玉阙突然有种不太好的猜想:“你为什么会感染风寒?你昨天淋雨了?”
不应该啊,他是坐马车来的,怎么可能淋雨呢。
吟风却没好气道:“沈大小姐好狠的心啊,任凭主子门外淋雨就是不肯开门。”
“也没淋多少!”谢昀瞪了他一眼:“不是后来晕倒被你们抬回去了吗。”
还晕倒了?沈玉阙一脸震惊。
不对,她昨天明明在门缝里看了,没看到外面有人啊!难道是门缝太窄,终是有自己没看到的地方?
而且那时候雨势最大,如果有人站在雨中,说不定还真的难以发现。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有些于心不忍起来,想撵他走的话也有点说不出口了。
“病了就该好好休息,”沈玉阙嗔怪道:“粮船的事情以后商量也不晚,也不急在一时!”
“主要是我过几日要进京一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所以……”
谢昀似乎怕她生气,已经放低了姿态,也放软了语气。
沈玉阙到底没说重要,请他进了棚屋。
一进棚屋,吟风就趁机说道:“沈大小姐,我们主子来的匆忙尚未来得及喝药,小人把药带来了,借你们船厂的火,给主子熬个药可以吗?”
谢昀吓了一跳,他们之前可没商量这个啊!
“多事!我不需要喝药!”
沈玉阙却没好气看他:“病了为什么不喝药?难道因为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