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孩子。”她看着他,“你要是不愿意走,我也可以帮助你。”
苏戈还是在笑,歪着脑袋:“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你知道我是谁吗?”
言慕笙不答,只是双手指节轻轻并拢,绪量如细丝拉紧:“你是谁很重要吗?你耗尽了我学生的命。”
“你是被造出来的『什么』。”
“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她话没说完。
苏戈抬起头,看着她,笑了。那笑没有童真的感觉了,反而带着一种被揭穿后的坦然和趣味。
“……你真麻烦啊。”
他叹了口气,声音还是软软的:“他们说你是梦学院最冷的院长,可我觉得你也不是冷,只是麻木。”
“你看谁都没表情,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处理?”
他眼底有点亮,像是火星刚刚冒出来,细微、扭曲:“可你错了啊。”
“你是带不走我的。”
他缓缓站起来,脚下那些梦境纹理像被人反着绷起一样往回扯。
整片黑梦空间开始『陷』下去,像一张床垫被突然抽走了中心的支撑,开始下沉、翻涌、崩塌。
言慕笙皱了皱眉,终于开口:“……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苏戈歪了歪头,像听到笑话。
“当然知道啊。”
“这是我找到最完美的居住地了,安静,无人,平稳。”
“而你…”他手指指向她,笑得像在撒娇,“你想带我走,就像是要拆掉我的屋子,我不高兴了。”
言慕笙没再废话,直接抬手。
五指如钩,绪量瞬间扯出一圈青白光带,轰然朝苏戈锁去!
苏戈猛地抬手迎上,眼神彻底冷了下去:“……你非得逼我。”
下一秒,梦境反弹炸开!
他身形骤然虚化,如同整个人融入了梦之背景,转瞬又从侧面抽出一道极强的情绪冲击波!
言慕笙眸光一闪,袖口一甩,反手一个情绪反锁,将那波绪量直接『折回来』!
“你不是梦。”
“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人。那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苏戈不以为意,甚至轻笑了一下:“可惜,我不是『你们认定的人』。”
“我是『她』造出来的东西,你们看不惯,是你们的问题。”
他眯起眼,笑得像个考了满分却在考场里把卷子撕了的学生:“她说我就是她眼里最完美的『他』。”
“我信她。”
“我不信你。”
言慕笙神色一沉。
“那就别怪我动手。”
她不再收手。
下一秒,整片梦境压制如天幕坠落!
苏戈那点被灌出来的情绪力量,根本扛不住言慕笙全力的封锁线!
他身形猛地一顿,眼神再度空白了一秒:“……你们这群旧时代的人,真的好烦。”
“都死了,还想把我带回去?”
言慕笙语气极轻,却句句落下:“她死了。”
“你还活着。”
“所以你必须回去。”
“否则,我亲手送你一程。”
苏戈眼角抽了抽,脸上笑容淡下去,缓缓后退半步:“行啊,那你就来。”
“咱们看看,『她的造物』,到底值不值得你亲自动手。”
言慕笙抬手,一道光刃已出现在掌中。
“让我看看,梦学院的院长,能不能杀了一个『孩子』。”
话音未落,言慕笙已经动了。
她的动作没有花哨,甚至极其安静,一步踏出,整片梦面顿时像水面一般泛起涟漪。
【心涌·定环】
五指如剑,从她指尖抖出一道细细的情绪丝线,快到几乎看不见,精准切进苏戈周围的情绪场,就像一根针戳破了表层的梦膜。
苏戈表情却没变,反而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出手似的,向后一滑,整个人像虚影一样顺着梦的缝隙错位而出。
“你知道我和她花了多久才把我做成现在这样的吗?”他笑着后退,一边说,一边从自己指尖抽出几缕淡红色绪量,在空气中浮游翻转。
“我不是那种随便就能拎走的失败品。”
“我可是…她最完美的作品。”
话音未落,绪量暴走!
那些红色的绪量像针线一样『缝』住梦境的一角,试图拉扯住言慕笙的情绪波动,反制她的控制。
但…
言慕笙脚步一顿,抬眸,目光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指尖猛地反转一圈,左手一推!
一圈银白色的情绪波刃直接斩断那『缝合线』,甚至顺着绪量源头『反撕』了苏戈的控制。
苏戈身体猛地一震,像是真的痛了,脸色一白,笑容却还在。
“你真狠啊……”
“怪不得她说你是最冷的那种人。”
“什么都能扔,什么都敢杀。”
言慕笙没理他,她眼神锁定目标,下一击已经收束成型。
情绪瞬间收束,化成一条锁链,从四面八方砸向苏戈!
苏戈终于神色微变,这不是压制,这是彻底的『收容』。
然而他也动了,整片梦境忽然变暗,那孩子清澈的瞳孔里,居然一瞬浮出一道极深的暗纹。
他低声说:“那你……真的要把我杀了吗?”
言慕笙不语,只一步步逼近,那锁链缓缓收拢。
她不是在质疑他是否值得救。
她是在下判决。
“你本可以是人。”
“但你选择了变成梦。”
苏戈终于咬了咬牙,笑容敛下,猛地从虚空中抽出一片黑雾,如利刃般冲着言慕笙挥去!
言慕笙一掌将其震碎,反手封喉般扼住那股情绪核心!
“够了。”
她语气平静,却震得整个梦面轰然一响。下一秒,银色的绪量重重缠住苏戈,将他死死压制在空中。
那少年终于脸色苍白,指尖颤了颤,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只是一个残缺的梦。”
“可惜你信错了人。”言慕笙收手,那绪量如丝绸般回卷,将苏戈整个囚住。
“走吧。”她淡淡说。
“带你回现实。”
梦境在这一刻开始真正瓦解,像被拉开窗帘的屋子,黑暗一寸寸褪去。
苏戈闭上眼,最后一眼看见的是言慕笙干脆利落地转身。
她没留一丝迟疑。
因为她知道:
这个孩子已经不是『谁』了。
他只是目前还没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