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雷金鑫愣愣望着女人手上的剪刀,身后的造型师对视一眼。
试探开口:“你要现在修改旗袍?”
沈书禾看过去,点头:“对。”
闻声众人惊骇,就算先不提破坏旗袍的罪责,就这么点时间,能改成什么?
众人觉得不可行,连雷金鑫眼里都是显而易见的怀疑。
“不行,还是通知取消吧……”
可话落,回答他的又是“咔嚓”两剪刀。
“你!”雷金鑫咬牙,看着被剪下来的两个袖子。
“沈书禾,疯了是吧!”
闻声,沈书禾抬眼,面无波澜直面雷金鑫的怒火,她看着手上被裁剪的旗袍说:“雷总,已经这样了,何不相信我一次。”
“你——”雷金鑫看着与此前相差甚大的旗袍,双手忍不住发抖,心里也知道是回天乏力了。
闭了闭眼,两秒后他哑着嗓子问:“需要多久?”
沈书禾目光微动,同样紧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她说:“几分钟就好。”
后又补充,“四五分钟,不过我需要几位的帮忙。”
说着,她看向旁边站着的三位造型师。
三人目光交汇,不约而同看向女人手边的旗袍。
未修改前的旗袍素雅如画,柔软的缎面上银线缠枝蜿蜒流转,下垂摆落如静水,自有一派含蓄的端庄。
可沈书禾几剪刀下去,斜斜一道裁开下摆,霎时荡出一道翩然的弧线。那缠枝纹被凌厉剪裁割裂,月白底色衬着细腻的肌肤,端庄的衣裳竟透出几分莫名的奇艳来。
几个服装师眼眸微闪,眼中划过一抹跃跃欲动,但又含着几分顾忌。
沈书禾清楚捕捉到,“三位放心,若靳老先生追究,我会一人承担。”
有女人这句话,三个造型师再次看了眼,眼中的迟疑化作坚定,一起上前。
雷金鑫见状也知道别无他法,立刻吩咐人去通知主持人增加串场。
人群后方,简欣欣不可置信望着几个造型师帮沈书禾修裁的画面,怎么都想不到旗袍都已经被毁了,沈书禾还能说服雷总现场修改。
这可是老夫人的作品,未经允许擅自修改,雷金鑫脑子也糊涂了?!
一分钟不到,她看沈书禾已经拿起银线,从容不迫的飞针走线。
简欣欣咬牙切齿,悄悄拿起手机对着沈书禾的背影拍下一张照片来……
与此同时大厅,在最后一名模特下场后主持人拿着手卡返回舞台,开始与一众宾客互动。
茉莉左看看右瞧瞧,书禾姐姐结束啦?那是不是她可以去找她了呢?
小丫头坐在位置上急切起来,想离开,不过她记得书禾姐姐说一会儿也要来参加什么公益竞拍。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经武弯腰走了过来,“小姐,老大还有十分钟左右到。”
“啊?”茉莉骤然听到这话,好奇地看向经武:“爹地他不是不来嘛,怎么突然又来了?”
经武不敢随意揣摩老大的心思,对此思考两秒回:“老大刚开完会,可能是来接小姐。”
意思就是忙完就赶来了。
茉莉却不信,某人忙工作早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余光瞥见台上的主持人,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刚才模特身上的华美旗袍。
茉莉脑中闪过什么,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打开,是她刚刚给爹地拍过去的几张图频。
扬唇,她好像知道什么了。
……
同一时间,四楼休息室。
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中,面前的液晶显示器泛出冷光,映出他的凌厉阴晦的面部轮廓,指节无意识轻叩扶手,画面里,主持人手持话筒,激情澎湃地介绍着大屏幕上的几位模特。
眼皮轻掀,鹰隼般锋利的目光最终落在最中间的那抹红色身影上,女人身形纤细高挑,旗袍柔润的绸缎包裹着她完美优越的曲线,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薄唇动了动,高深莫测的弧度从嘴角荡开,很快又被显示屏上面的画面吞噬。
掌声雷动时,他抬手调低了音量。
扶手旁的威士忌酒杯里,冰块正无声融化,男人抬手,特助莫楷立刻上前为酒杯续满。
就在男人端起酒杯放在唇边的一瞬,侧方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沙发上的男人淡淡扫过去,下一秒已放下杯子起身。
“爷爷。”
莫楷双手置于胸前,低头尊敬唤道:“老先生晚好。”
靳鹤年拄着拐杖,被老管家尹志恒搀扶着走到沙发旁落坐。
老爷子苍老却精锐的眼睛看向面前的显示屏,原本深幽的眉眼在看到画面里那些旗袍后,眉间的沟壑舒展开来,眼底浮现一丝旧梦般的柔光。
“嗯,坐吧。”
靳鹤年头也不抬的开口,男人这才入座,接着便听到一句:“这旗袍……怎么少了一件?”
话落,老爷子扭头,语气沉冷:“现场出什么事了?”
“爷爷稍等,我现在让人去查……”
话音未落,男人的后背便遭到一击。
红木拐杖重重落到身上,男人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眉头轻轻动了下。
“你都干什么去了!大厅发生了什么你这个大少爷都不知道!?”靳鹤年冷声斥责。
莫楷见老板被训斥不免着急,开口解释:“老先生,大少适才身体不适,这才来这边休息……”
“闭嘴!有你说话的资格吗?!”靳鹤年又是一声。
旁边的尹志恒给莫楷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到一旁。
老爷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谁出头谁遭殃。
“是,爷爷教训的是……”男人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一字一句回,“我现在就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屏幕突然传来支持人激动的声音。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沈小姐为我们展示最后一件旗袍!”
随着主持人说完下场,尹志恒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旗袍没事。
他缓声宽慰:“老先生莫急,旗袍没出事,应该是他们特意安排了节目……”
靳鹤年拧着眉侧目,只见适才还明亮的舞台忽地暗了下来。
接着一束暖黄色的光束从头顶倾斜,没几秒,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人摇曳生姿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