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立马跪下:“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
“滚去叫御医!”五皇子说完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宫人吓的连忙往外跑,生怕五皇子因为自己气出个好歹来,那真是娘娘可饶不了他!
五皇子对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卫并未太上心,他只是不想有人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却无人问津罢了。
“皇儿。”
惠妃款款而来,她的身后跟着宫外请来的神医。
又来了。
五皇子心烦不已,母妃和外祖一直不停的给他找大夫,想把他的身体调理好后,出宫建府、迎娶王妃、生儿育女,以及……争夺皇位。
母妃不曾在他面前言明,但他听的出来弦外之音。
五皇子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母妃和外祖手中的面团,他们致力于把他塑造成想要的样子。
大夫给五皇子把脉,面色凝重,望闻问切后,说了一通话。
总结下来就是:身子太虚,得补。
随即写下一张方子,拿了钱走人。
五皇子看了眼方子心底冷笑,他自己看了不少医书,有句话叫“虚不受补”,宫里的御医没人敢给他补的太过。
宫外这些大夫一个赛一个胆大,这些补药哪里是他的身体能遭得住的。
这些大夫不是医术半桶水就是收人钱财、为人办事。
惠妃拉着五皇子的手说了会话,摸摸他的额头:“皇儿,母妃这就让人去抓药、熬药,一定会把你的身体治好的。”
五皇子乖顺的垂眼:“儿子多谢母妃。”
熬好的药被送到五皇子面前,他以药烫为由,让人先放在一旁,自己先看会书。
把宫人都屏退,五皇子等了一会,才打开后窗见四下无人,沿着墙根往外倒。
后窗户外面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药汤倒在泥土上,瞧不出什么来。
做完这些,五皇子把藏好的药丸拿出来吞下一粒,打开茶壶发现里面没有水。
一只水囊被递过来。
五皇子吓了一跳,看到连峰站在自己身旁,他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连峰面无表情道:“掌事姑姑让属下去树上守着,防止有歹人。”
歹人?他这身子骨,犯不上让人冒险找歹人来行刺。
五皇子知道,掌事姑姑定是不喜欢这个一板一眼的侍卫。
“你都看到了。”
连峰点点头、又摇头:“属下是殿下的人,殿下让看到就看到,不让看到,属下就什么都没看到。”
五皇子不信他:“你不会告诉母妃?”
连峰又重复了一遍:“属下是殿下的人,师父说了只能听主子的话,旁人的一概不听。”
这话听着新鲜,五皇子嘲讽的笑了笑,他这宫里上下,哪怕是新来的宫人,也都是事事听母妃的、有点风吹草动就去禀报母妃。
“那你为何听掌事宫女的,去树上守着?”
连峰:“属下以为,她传达的是殿下的意思。”
五皇子并未全然相信连峰:“那从今日起,除了我吩咐的,其他人说话你一概不许听从。”
连峰单膝跪下:“是,殿下。”
五皇子倒也不怕连峰把事情告诉母妃,他可以推说这次的药太苦了才偷偷倒掉的,至于他吃的,不过是糖丸罢了。
他这瓶子是内有乾坤,既可以倒出让脉象变得虚弱的药,也可以倒出糖丸来。
五皇子曾救下一位得罪了贵人的御医,御医得知他想要一直装病,便给了他这瓶药,还有药方。
如今,他已经能够自己偷偷制药了。
药效不如御医做的好,御医给的他一个月吃一回便可,自己做的十五日就要吃上一回。
抬手让连峰起来,五皇子让他把药碗送出去。
连峰将药碗送出后,又回到五皇子身边。
五皇子也不搭理他,拿起书坐在窗边慢慢翻阅。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大夫来了好几个,药方也换了一张又一张。
五皇子倒的药是一碗又一碗,后来他把药直接倒进连峰随身带着的水囊里,叫连峰带出去倒。
装病的药吃完了,连峰带着药方去宫外找人做了一瓶,药效和御医给的一样。
他真的没说出去……
五皇子坐在窗边发呆。
自己对连峰没有半点恩情,也不曾给过恩惠,就因为他师父一句要听主子的话?
这世上,当真有这般听话又愚忠的人?
再有一年,他就要出宫建府了。
如果连峰一如既往的对他忠心,他就把连峰带出宫去。
连峰傻傻的,若是换了个主子跟,指不定就被人拿去当杀人的刀使了。
不过,眼下最麻烦的是母妃开始为他挑选王妃了——即便在药物的作用下,大夫都说他无法使人有孕。
何必再磋磨一个无辜的女子呢?
连峰笔直的站在窗外,一动不动。
一只八哥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肩头,先是磨了磨爪子,后又磨了磨喙,张嘴叫着:“娘娘吉祥、娘娘吉祥!”
连峰没有动弹分毫。
五皇子回过神来,这应当是哪位娘娘宫里头养的鸟儿,不慎飞了出来。
他调侃道:“这鸟对你唤吉祥呢。”
连峰神色未动:“属下是男子。”
“男子也可以当娘娘啊。”
说完这话,五皇子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娶连峰做王妃就好了,这样就不用防着枕边人了。
随即,他又摇摇头,不明白自己怎会生出这样奇怪的念头。
连峰没有反驳五皇子的话,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五皇子拿了粒豆子去丢那八哥。
八哥扑扇着翅膀叫着“坏蛋、坏蛋”飞走了。
落下一根羽毛在连峰的头顶。
五皇子伸手去够。
连峰低下头来方便他的动作。
五皇子将羽毛拿在手中转了转,忽的低声问了句:“你为什么这么听话,就因为你师父的一句话?”
“属下曾见过殿下的。”
连峰被问的一愣,老实答:“原本属下要被分去四皇子那里,可属下认为殿下更需要一个忠心的侍卫。”
五皇子问:“为何?”
初见五皇子,连峰觉得他的眼神很像一窝小狗里最弱、颤颤巍巍想扮狠的狗崽。
当然,连峰再实诚,也知道这话是不能说的,他道:“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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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五皇子:小狗崽
真实的贤王: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