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牧马人在追上他们后停了下来。
随即,从车里走出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
男人目测30岁出头,皮肤很白,戴金丝眼镜的样子看上去斯文又清秀。
他直接走到前面,敲宋清殊这一车的车窗。
霍婧珊注意到他,马上叫:“巽哥!”
那男人点了点头,先是看到靠窗的宋清殊,微微抬了一下眉。
接着,往一旁站了站,示意霍婧珊下车。
“这是我的心理医生王千巽,哥哥的朋友。”霍婧珊一边下车,一边小声对宋清殊说,“他会占卜,是个半仙。”
信息量好大,又好奇怪的介绍,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心理医生,霍宗辞的朋友,宋清殊可以理解。
“会预测未来,是个半仙”是什么鬼?
宋清殊青春期就去了国外,对东方玄学的了解,还是今年陆夫人和楼珏说她犯太岁,便去网上查了查。
她看网上说,搞玄学的分很多流派,有排八字,占星的学术派,还有东北出马仙之类的通灵派,也不知这位“半仙”王千巽是哪一派。
宋清殊好奇,便忍不住朝外看。
她看到下了车的霍婧珊又开始哭。
而王千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不知跟她说了什么。
眼看着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霍婧珊的情绪平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霍婧珊回到车上。
虽然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未干的泪花,但神情不像最初那般黯淡,多了几分轻松。
“我哥不会有事的。”她说。
“吉人自有天相。”宋清殊附和。
“不,是巽哥看到了画面。”霍婧珊说,“巽哥说咱们今天可能会无功而返,但我哥不会有生命危险。”
显然,她是真的相信。
她一边说,一边甚至开始打开网页搜附近的骨科医院:“巽哥说,他看到的画面是我哥坐在轮椅上,有个穿黑衣服戴黑框眼镜的女士推着他。
听这意思我哥的腿受了伤,以防万一,我最好先联系一下骨科医院。”
车里明明开着暖风,但听完霍婧珊的话,宋清殊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婧珊,你认识莫兰溪吗?”她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开口问她,只觉得嗓子发紧。
黑色衣服,黑框眼镜,不就是莫兰溪平时的打扮?
可霍婧珊疑惑:“谁是莫兰溪?”
那有没有可能,这位王医生认识?宋清殊想。
毕竟王千巽跟霍宗辞是朋友,听说或者见过也不一定。总不会那么玄乎,不认识,能在脑海中幻视出莫兰溪的模样。
不过,如果他认识莫兰溪,会直接说名字吧?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短时间内宋清殊又说不清楚。
但她依然觉得王千巽在故弄玄虚。
管他呢,能暂时用他的话安抚住霍婧珊也是好事,不然她这样担心,起不到正面作用,只会更加痛苦。
他们很快到了救援的中心地带,又是从早到晚忙碌的一天。
这一天里,有25人获救,还抬出来5具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原本被拦在在几公里外的家属们,用不同方式涌进来不少,现场哀嚎声一片。
“他们这样只会干扰救援工作,没有任何证明意义。”救援组的负责人说,都急得团团转。
王千巽主动请缨:“我去跟他们聊。”
他拿出自己的名片来,递给那位负责人。
宋清殊留意了名片上的字:智尚心理诊所王千巽。
居然是这个“巽”字,一个颇具玄学色彩的名字。
宋清殊又多看了他几眼,好奇心更重了。
王千巽也注意到了宋清殊的目光,他只直直地回视过来,目光一寸不让。
他到底是位异性,长得还这样好,宋清殊被盯得不好意思,先别过眼。
王千巽勾了勾唇,也收回视线,径直迎着那群人走了过去。
那群人都是遇难者家属,一个个笼罩在阴云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奇怪,明明是这样负能量的磁场,王千巽的加入,却像一缕清风,不疾不徐,把原本的浑浊的气息冲散了一些。
他给那些人做思想工作,安抚效果很明显,震天响的哭声渐小。
在宋清殊的认知里,心理疗愈是很缓慢的过程,如此立竿见影的程度简直让人咋舌。
这位王医生的确有点东西,她想。
搜救工作日夜兼程。
救援人员累到体力不支,横七竖八的躺在满是泥巴的路边休息,又马上有上一批新人替补上。
几天下来,被困人员被排查的差不多了,有的哪怕暂时没有救出的,也大概知道位置,却一直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的音讯。
为了以防工作人员看错,宋清殊甚至大着胆子去看了那些遇难者的尸体。
那些模糊的血肉,让她心惊肉跳,忍不住干呕。
但里面的确没有莫兰溪和霍宗辞!
之后又是两天两夜的搜寻。
历时五天,搜救名单里其他被困者已经救出,遇难者也基本上核实清楚。
只有莫兰溪和霍宗辞两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霍婧珊情绪稳定下来,反而是宋清殊病急乱投医。
“你再去问问王医生还看到了什么。”她对霍婧珊说。
霍婧珊便又去问,回来说,王千巽看到了一个村子,好像在山的附近,说霍宗辞和那个黑衣服女人,在一个栅栏门的农家院里。
这话不能跟搜救组织说,说了也没人信。
宋清殊决定自己人先去附近村子看看。
这样想着,她组织了两辆车分头去找,约了王千巽跟自己同车。
王千巽几次欲言又止,宋清殊只当他是不愿意去,后来便猜测,是不是因为他随口乱讲,怕找不到人到时候难看。
便宽慰他:“我们也只是碰碰运气,从出事到现在这么久了,专业人士都没有找到,我们真找不到也正常。”
王千巽没说什么,点点头上了车。
而霍婧珊被宋清殊安排留在酒店等消息。
寻人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段路不通车,他们把车子就近停下,步行进去。
山上有一块松动的岩石落下,险些砸到其中一个人。
是王千巽眼疾手快一挡,那块石头才没有砸到那人的头。
但他的手臂也因此脱臼。
宋清殊是这帮人里唯一的女性,众人本就觉得她出入山林不安全,便一致让她开车送王千巽回去就医。
路上,王千巽静静地坐在副驾,疼的脸都白了,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却愣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
直到车子驶过平坦路段,宋清殊提速,王千巽突然开口:“慢一些,前面可能会有动物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