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更明确精准的行动目标,北淮刑侦支队上下,都在争分夺秒的全力以赴。
而提出方案的温阮,一出局长办公室,却径直走向监控室。
哪怕她早已料定,无论是碍于荣家在北淮的商业地位,还是十六年前父亲的蹊跷失踪,黄家人都不会轻易提及荣曜动手的事。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没亲眼看到审讯视频之前,温阮仍不放心。
她刚到监控室门前,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质问。
“温法医,你来这儿干嘛?”
温阮脚步一顿,脑中蓦然闪过黄智培没说完的那句话——
“当年,除了绑匪和我们黄家的人之外,赶到现场的还有你们警方的……”
温阮心头一沉。
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一道带着嘚瑟的好听嗓音,霍然传来。
“当然是来找我这个男朋友,反正不可能是想看个糟老头子。”
温阮刚一回头,肩膀就被来人揽住。
侧头就见,好似开了闪现的荣曜,正混不吝地盯着王喆。
王喆下意识反问,“你说谁是糟老头子?”
“当然是说你……们审的黄智培。”荣曜一个大喘气,瞧着王喆脸上神情变化,戏谑一笑,“王副该不会自恋到,以为我是在说你吧?”
王喆,“……”
“荣曜,你现在是停职检查!不好好在家反思检讨,跑来支队究竟想干嘛?”
荣曜无奈摊手,“这就要问问王副你了呀。”
“问我?”
王喆一脸狐疑,眼神里分明写着,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又想耍什么花招的嫌弃。
荣曜却恍若未察,只理所当然道:
“对呀,要不是王副你,除了耍官威、开组会之外,既没有侦查破案的能力,又没有圈定凶手的本事,更没有协调上下的威信,楚局又怎么会专程把我请回来,推进案件进展呢?”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可荣曜这番话,不仅打脸、揭短,还直接怼的王喆血压一蹦三尺高。
让他连最擅长的表面功夫,都踹到了九霄云外。
指着荣曜的鼻子,骂声都有些抖。
“姓荣的!你你……你最好是干净的!否则……”
荣曜瞬间一手抱胸,看变态似得盯着王喆。
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王副,无论我干不干净,给我搓背、洗脚的活儿,可都轮不到你!”
王喆,“你……”
“没有你!”荣曜义正词严,“我可是洁身自好!还有女朋友的好男人!”
“我……”
“我知道,我是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的痴心妄想!”
“王副支队长,做领导的能力你没有,但做人的底线,你可千万得守住!”
王喆指着荣曜看向温阮,“他……”
“她只爱我,我心里也只有她!”荣曜上前一步,把温阮挡了个严严实实。
“王喆,你要是再这么狂蜂浪蝶似的,对我和温法医都纠缠不休,我可就要去找楚局要个说法了!”
王喆被他莫名其妙的污蔑,激得一口老血险些顶到了天灵盖。
惊怒交加地“你我他”了个半天,可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万般无奈之下,一把推开荣曜,气哼哼地转身离开。
温阮瞧着在发怒和发疯之间,选择发癫的荣曜。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又齐齐落在曾被王喆推过的地方。
就是这一触即分的默契,却像是在两人大脑搭了根线。
温阮唯恐他再颠出新高度,留下个“气死同事”的污名,立即无声将人拉进法医办公室。
可房门关闭的瞬间,温阮身体却倏然被人从背后紧紧环住。
“软宝。”
荣曜的声音从颈侧传来。
没了刚才的嚣张臭屁,反倒有些闷。
情感转换之快,让温阮都有些措手不及。
捏了捏他环着自己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之前还以为,你不愿意在朋友圈公开、承认我们的关系,不想跟我回家见家长,是还不够爱我,可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怕连累我。”
温阮,“……”
这话不能说错,但也不全对。
可她的沉默,在荣曜看来,就成了肯定答案。
心疼和保护欲,泉眼似得突突往外冒,巍峨大山都压不住。
“还有你刚才去监控室,是不是就想看看黄家那些人渣,有没有说些对我不利的话?”
“软宝,我以前知道你爱我,但直到今天,才知道你原来这么爱我。”
温阮闻言,刚想开口,荣曜双臂却再次收紧。
“软宝,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想哭就哭吧。”
温阮余光瞥了眼他身侧口袋方向,并没哭。
只拍了拍肩侧脑袋,顺手抹了把男人眼角湿意。
“可我更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看犯罪分子在审判席上哭。”
这一意料之外的回答,倒是让荣曜自豪中带着点儿臊。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刚才有点儿矫情了?”
“当然不会。”
有了温阮的肯定,荣曜的心瞬间有了着落。
“软宝,破案缉凶、扫黑除恶,本就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用担心会连累我。”
“如果一名警察因为调查一起案件或者一个人渣而被牵连,那只能说明是这起案件和那个人渣本身就有问题,警方更要调查清楚。”
“软宝,我们不仅是并肩作战的同事,旗鼓相当的同门,更是以后会携手余生的伴侣。”
“所以,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再独自咬牙承担了,好吗?”
温阮点头,“好。”
荣曜瞧着她双颊红晕,继续鼓励道:
“软宝,那我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
温阮,“为我放手。”
荣曜,“啥???!!!”
“你快把我的胸腔勒断了,我现在呼吸……”
不等温阮把话说完,荣曜已立即松手。
就见她脸上冒似害羞的红晕,果真一点点退了下去。
荣曜尴尬地挠了挠头。
一副五官和肢体都很忙,但又不知道具体在忙什么的样子。
片刻,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拉起温阮的双手。
右手掌心异常刺眼的三四枚殷红掐痕,看得荣曜心口发紧。
捧着她的手,轻轻吹气。
温阮瞧着荣曜微红眼角,想要抽手,却发现有些挣不脱。
便用额头轻贴了贴他的侧脸,柔声安慰道:“我没事,也不疼。”
不知情的,还真分不清,受伤的究竟是谁。
素来外柔内刚,在感情上钢铁直到似被抽了情丝的温阮,在宽慰人时难得的一丝柔情蜜意,蹭的荣曜从心到身都跟灌了蜜似的。
唇瓣刚要顺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毫无预兆的敲门声,却突然打破了这一难得的温馨氛围。
两人皆眉头紧皱。
大脑齐齐蹦出“封序”二字。
直到荣曜看到推门而入的刘潇,这才把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怒气,又强行咽了下去。
温阮见他满头大汗,顿生警觉。
“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温法医果然料事如神!dNA鉴定实验室那边,在黄智培的血液里检测到属于失踪女大学生谭雨柔的dNA!”
小刘虽有些喘,眉眼之间却难掩激动。
但激动过后,又满是愤慨。
“只不过,面对铁证如山,黄智培那只老狐狸,虽然承认了自己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事,但却一直坚称,并不知道移植心脏的来源和手术地点,我们再问他就开始装晕。”
关键时刻,多年刑侦队长的习惯,让荣曜下意识吩咐道:
“窦勇康和宋昊都是黄智培的刀,手上肯定干净不了,可以用dNA的事,先以他俩为突破口。”
刘潇闻言,立即点头,“对,楚局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荣曜拧眉,“那你还废什么话?赶紧干活去呀。”
小刘有些为难地看看荣曜,又瞅瞅温阮。
欲言又止,欲止又言,“荣队,楚局他说……”
“他说什么?”
刘潇左手有些刺挠地挠了挠脖子,右手指了指荣曜身侧口袋。
“他说,你是挺矫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