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淮刑侦支队,局长办公室。
楚局指着荣曜的鼻子,劈头盖脸地开骂。
“荣曜!你这个小瘪犊子,一个停职检查,就把你的脑子停成智障乐园了吗?”
“你瞧瞧你现在跟温室一样的智商,大英博物馆看到你,都得认为他们祖宗偷的猪首是假的!”
“你爸妈要是听完你在病房里做的那些事,即便不立即要个二胎,也得原谅全世界的智障!”
“你知不知道,光一条知法犯法、蓄意殴打嫌疑人的罪名,就能让你这辈子的升迁路,都钉死在支队长这个位置上。”
楚局恨铁不成钢的骂完荣曜。
转头看向温阮,还没开口,就被他给截了胡。
一脸欠抽地关心道:“楚局,您最近是不是更年期?正好我认识个老中医,要不介绍给您?”
楚局手里的保温杯,重重墩到了桌上。
“荣曜你个小王八蛋,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先买份保险?”
“我真怕哪天你会因为这张嘴,被人套麻袋。”
楚局越看他越烦,刚要再骂两句,房门猛然被人敲响。
只得勉强压下心中怒气。
“进。”
五官险些在脸上挤成包子褶的小刘,慌张推门。
“楚局,不好了!刚才在审讯室里,黄智培突然昏厥,窦勇康咬了舌头,宋昊也跟疯了一样,用头猛撞审讯桌,幸好咱们的人反应够快,才没……”
临近退休的楚局,一口大气提到了天灵盖。
如果不是审讯室里,还有360°无死角、全程录音录像的监控,他这口气都得戳破天花板。
“剩的那个呢?”
一提到黄凤麟,小刘感觉自己脑仁都有些刺挠。
“黄凤麟那孙子,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被美剧腌入味了。”
面对警方审讯,他不仅完全不顾国内“如实供述,坦白从宽”的法律规定。
竟然还拿着英美法系米兰达规则,全程口齿不清地坚持一句话——“在我的律师没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面对这四个狡猾、极端、扎手又中二的嫌疑人,稍有经验的刑警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在拖延审讯,就是在装傻充愣。
但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别说黄智培那样的身价,哪怕就是个普通人,要是真在支队出了事,也不是闹着玩的。
“那他们就没主动交代或指控点别的?”
“没有。”小刘好奇,往楚局跟前凑了凑,“您这边是不是又有什么新进展了?”
楚局一脸嫌弃地扫了眼荣曜,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有放松。
“不该你知道的,别打听。”楚局一把推开小刘那因连轴转三天没洗的油头,“技术队那边,有什么进展?”
蓄意绑架外加非法摘取人体器官的案子,一般都牵涉很广,只要能从案发现场找到有力证据,就不怕那几个嫌疑人不交代。
小刘闻言,却越发为难的挠头。
“技术队在那个非法器官移植窝点,的确找到了各类医疗手术设备,就是目前他们还没找到任何受害者的尸体和有用的检材。”
“没找到?”楚局不可置信。
小刘无奈,语带惋惜,“黄凤麟的助理宋昊,先咱们支队外勤一步赶到现场,不仅毁掉了很多重要文件,就连地板、墙壁、手术台,都被他从头到尾地彻底清理了一遍,导致咱们目前还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检材。”
“不过,您放心,封序已经带着整个痕检组的人,去抠地缝和下水管道了,希望他们能找到点有用线索。”
这样的回答,非但没能安慰到楚局,还让他的面色越发阴沉。
可当余光瞥见荣曜的瞬间,他竟莫名觉得,技术队伍那些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如果只是想要有用的检材,也不难。”
温阮一开口,直接让房内三人齐齐转头。
面对或好奇,或疑惑,或期待的注视,温阮只平静给出了解释。
“依照我对黄智培的观察,发现他近期大概率曾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而心脏移植属于异体器官移植,供体心脏在受体身体中算嵌合体,因此,患者术后必须长期使用免疫抑制剂,来将排异反应降到最低,这就需要患者定期做诸如:抽血、x光、心电图、心脏造影、心内膜心肌活检等检查,来明确肌体是否有排异反应,从而根据结果,来调整用药。”
“如果能在黄家的器官移植窝点里,找到这些数据,自然最好。”
“即便找不到,但做过心脏移植的患者,无论是血液,还是心肌组织,也都会携带供体的dNA。”
一提到医学方面的专业知识,温阮整个人都似在发光。
楚局看她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几分赞许。
倒不是这位搞了几十年刑侦的老刑警,完全不懂这些。
而是,温阮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注意力落在案件侦破上的沉稳,就甩了某些瘪犊子八条街。
荣曜对此恍若未察,只顺着温阮的思路,立即给出了后续调查方向。
“对,只要我们确定黄智培做心脏移植使用的,是失踪大学生谭雨柔的心脏,或者是其他受害者的,即便那四个嫌疑人依旧不配合,我们警方也可以通过黄家非法摘取人体器官为突破口,利用黄家众人和陈光新等医护人员进出世纪时代商场地下车库的车辆监控,抓住所有涉案人员。”
小刘闻言,瞬间双眼放光,语气里都多了一丝崇拜。
“温法医不愧是高端人才,不仅会剖死人,还能检人渣,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我现在就去办!”
可这样的夸奖,却让荣曜下意识看向温阮。
蓦然想到先前书房里,听到她关于黄智培病症的分析,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温阮清寒双眸却瞬间黯淡。
只说,“这些都是我妈教我的,她曾经是北淮人民医院心外科最年轻有为的主任医师。”
而导致温阮母亲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本以为只要装晕,就能躲避审问。
可在针管刺入血管的瞬间,他猛然“惊醒”。
那张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属于人的惊慌。
“你!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