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一片金黄,余晖洒在辽阔的草原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赞普和索朗并肩骑马,缓缓地朝着部落的方向行进。马蹄声在宁静的草原上回响,仿佛是归途的乐章。
当他们抵达部落时,远远便望见炊烟袅袅升起,部落中的人们已经忙碌了一整天,此刻正围坐在篝火旁,等待着赞普和索朗的归来。部落的中心,篝火燃烧得正旺,火光映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映出一片暖意。
赞普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旁的族人,便径直走向几位围坐在一起的老人和妇人。这些正是几个孩子的家人,他们早已得知赞普此行带回了重要的消息,此刻正满心期待地望着他。
赞普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那信纸虽已有些泛黄,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他将信纸展开,递给几位家人,目光中满是庄重。家人们接过信,一个个凑近了仔细查看,脸上渐渐浮现出激动的神情。信中寥寥数语,却承载着孩子们在外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透着成长与蜕变。
接着,赞普又从怀中取出几幅画像,轻轻铺开在篝火旁的石板上。画像上,孩子们一个个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坚毅与成熟,与当初离开部落时的模样已大不相同。家人们围在画像前,仔细端详着,眼中渐渐泛起泪花。一位妇人颤抖着手,轻轻抚过画像中孩子的面庞,哽咽着说道:“瞧这孩子,长高了,也壮实了,眼神里都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另一位老人则捻须而笑,眼中满是欣慰:“当初送他们去小桂神医那里学艺,我这心里头还直打鼓,生怕他们吃苦。如今看来,这决定真是对得很呐!”
他们看着画像中孩子们的面容,仿佛看到了他们在外的种种经历。孩子们在小桂神医的教导下,不仅学到了医术,更学会了如何在风雨中成长,如何在困境中坚守。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身形也更加挺拔,仿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而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勇士。
家人们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他们谈论着孩子们的成就,也回忆着当初送他们离开时的不舍。如今,孩子们已经长大,懂事了,也学到了许多本事,这让家人们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欣慰。他们相信,这些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部落的骄傲,为部落带来更多的希望和荣耀。
此时,京城的女子医馆内,几位来自藏地的徒弟们各自住在斋舍之中。这些斋舍虽简陋,却也整洁温馨,是他们在京城的小小栖息之所。平日里,吃饭时,他们总是聚在一起,围坐在一张木桌旁,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天。偶尔,他们会凑起手中积攒的几两银子,跑到外面买些新鲜的羊肉回来,自己动手烤着吃,或是做一顿地道的手抓羊肉,重温家乡的味道。初来乍到时,他们还曾想过,在京城卖几次藏地烤肉,或许也能赚些银子补贴生活,可女子医馆事务繁忙,让他们无暇分心。
虽说医馆的莫珺馆主体恤他们,规定每七日可以休沐一天,遇上节日,别人休沐时,他们却要帮忙值班,但好在可以换到别的日子休沐。然而,他们一心想要尽快学好本领,早日回到藏地行医,便每月只休沐两日,用来换洗衣物,添置些必备的物品,其余时间全都扑在了学习上。
每日晚饭后,是他们难得的闲暇时光。他们聚在一起,一边吃着简单的晚饭,一边交流着各自在医馆所学到的本领和技能。由于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莫珺馆主便因材施教,安排他们先到各个科室轮流学习一个月,熟悉医馆的整体运作,然后再根据自己的特长,在某个科室深入学习一年。这样一来,两年时间过去,他们便可以通过考核,带着一身扎实的医术回到藏地,为家乡的百姓治病。
多吉跟着普通诊室的大夫每日出诊,积累临床经验。每隔旬日,他还能跟着莫珺馆主学习一天,接受单独的教导,深入钻研医理和管理之道。格桑和卓玛两个女孩子在各个科室轮转后,凭借对妇产科和儿科的天赋与热情,选择在这两个科室固定学习,为将来照顾妇女和儿童的健康打下坚实基础。朗杰和桑杰在轮转各科室后,来到药房,跟着经验丰富的药师学习药材的炮制、药方的配伍,逐渐掌握了药理精髓。巴桑则在各个诊室轮流学习后,一头扎进了外科和骨科,专心深入学习,练就了一双妙手回春的巧手。多仁和山药在各个科室轮转后,选择了眼科和苗医,探索着更为精细和独特的医术领域。
尽管学习之路漫长且艰辛,但他们心中始终怀着一个信念:学成归来,造福家乡。这份信念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在京城的每一个日夜。
山药本不是藏地收的徒弟,她出身于汉地的贫苦人家,被小桂和莫珺所救,家人。然而,命运的安排让她与这些藏地的徒弟们一起跟着小桂和莫珺学习医术。在这里,她与同龄的巴桑相识、相知,最终相恋。巴桑是藏医索朗大叔的儿子,自幼便继承了家族的藏医传统,同时又肩负着学习汉地医术的使命。他在学习上总是格外认真,勤奋刻苦,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两人在医馆的学习中,常常被分在一组。无论是炎炎夏日,深入山谷采摘草药,还是在药房里共同制药,他们总是形影不离。巴桑身为男子汉,天性中便有着照顾他人的责任感。他看到山药瘦弱的身影,便自然而然地将她护在身后,为她遮风挡雨。而山药,起初还自恃是大师姐,对这些藏地来的师弟师妹们有些许轻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逐渐被他们的坚韧、热情和对医术的执着所打动,心中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巴桑的悉心照顾下,山药心中渐渐生出一丝羞涩。她开始主动为巴桑缝补衣物,拆洗被褥,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感激与情愫。两人见面时,心跳总会不自觉地加快,脸颊和耳根也常常泛起淡淡的红晕,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然而,爱情的甜蜜并没有持续太久。渐渐地,其他一同前来的伙伴们察觉到了山药与巴桑之间的微妙变化。多吉,作为赞普的儿子,未来的部落首领,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切。他深知这段感情的复杂性,于是私下里找到了巴桑,希望与他谈一谈。
两人来到医馆外一处僻静的园子角落,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多吉望着巴桑,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巴桑师兄,我有事和你谈。”巴桑心中一紧,他知道多吉此行必是为他和山药的事而来。
“巴桑师兄,你喜欢山药师姐?师姐也喜欢你,对吗?”多吉开门见山地问道。巴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但他并未否认,只是低声说道:“对,我们都喜欢彼此。”
多吉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那你想过咱们从这里结束学业之后怎么办吗?是让师姐跟着你到藏地,当一名藏医?还是你留在京城,跟着师姐在女子医馆当一名医者?你习惯这里的生活吗?师姐会习惯咱们藏地的苦寒日子吗?过了这样的好日子,你还能回去过以前咱们藏地的苦日子吗?”
这些问题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入巴桑的心房。他心头那燃烧着的爱情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他垂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是啊,山药是汉地的女子,她习惯了这里温暖的气候、繁华的街市,习惯了馍馍、面条、米汤、包子、饺子这些熟悉的食物。若是让她日日吃羊肉、牛肉、馕,喝酥油茶,她能习惯吗?她能忍受藏地每年刺骨的寒风,居无定所,跟着牛羊追逐水草丰美之地扎帐篷的生活吗?”巴桑心中满是迷茫。
而另一方面,若是他留下来陪着山药留在京城,他又如何面对父亲索朗的期望?他曾答应过父亲,一定要学成归去,回到藏地,用所学的医术救助那里的乡亲们。一头是心头所爱,一头是肩上的责任,巴桑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三日后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医馆的书案上,多吉正跟着莫珺进行单独学习。莫珺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份医书,目光却停留在多吉的脸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多吉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将巴桑与山药之间的事告诉了师父莫珺,询问该如何是好。
莫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医书轻轻放下,反问多吉:“若你是巴桑,你现在遇到这样的事,你会选择怎样做呢?”多吉愣了一下,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道:“首先我会守住自己的心,不让它为这些事情分心。毕竟,学业为重,不能因一时的纠结而荒废了大好时光。其次,若我真的是巴桑,我会开诚布公地找山药谈一谈,问问她是怎样想的。感情之事,本就该坦诚相待,不能藏着掖着。若她真的不想去藏地吃苦,那便说明我们有缘无分,我也不能强求她必须跟着我去吃苦。若是她要求我留下,那我也要说清楚我的理想,是要回藏地造福我的乡亲们的。所以哪怕问清楚了会很痛苦,但我一定会问清楚。不会一直拖着这件事,让它这样折磨我,影响我学习的专注。”
莫珺听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多吉的回答已经足够成熟,足够理智。感情固然重要,但人生还有许多责任需要承担。多吉的回答,既考虑到了自己的理想,也尊重了对方的选择,这是最为难得的。
正巧,巴桑抱着一叠资料,准备送到莫珺这里。他走到门外,恰好听到了多吉和莫珺的对话。他的脚步顿住了,心中那困扰多日的郁结,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散去了。是啊,他是男子汉,应当有所承担,有责任先来解决这件事,而不是畏首畏尾地让自己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不能让这份纠结继续折磨自己,更不能让它影响到自己的学业和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敲敲门得到允许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出一片明朗。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明白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快刀斩乱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