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就在再也没有回来。”
拉巴气喘吁吁的靠着墙。
他的妻子失魂落魄缩在一旁。不远处躺着一个高大的藏族男人,脸已经被划开了,露出另一张脸。
那是一个顶着次仁的脸的汉人。
拉巴的妻子神情呆滞,她已经吓傻了,以为孩子死掉了。这会儿眼泪不停的流淌,好像一条永远不干涸的河。
她已经过了最激动的时候了。年迈的女人经不起折腾,到现在也没有反应过来。
救他的人是一个典型北方人长相的青年,自称姓张,名叫张海平。
“老爷子,你命真大,以后肯定长命百岁。”张海平拍拍老头的肩膀,将他提起来扶到座位上。
就在拉巴坐下的地方,周围倒着几具尸体。这些尸体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全是一些青年男人。
几天前。
拉巴看着张海桐离开后,老老实实在原地待了三天。自从目睹张海桐被接走后,拉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也许他就是深山族群的一份子,如今只是回到这里罢了。
就像那些外出求生路的人一样,赚了钱就回来盖房子,看望看望亲人。
在这三天里,拉巴很担心那些藏民会从这里经过。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好像来接张海桐的那些人是最后一次外出。
广袤的雪地之中只有拉巴一个人。当第四天的太阳从黑山上升起,他知道自己要踏上回家的路途。
张海桐的背包里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些物资和工具。它们已经被舍弃了,至少现在的张海桐不会回返拿走它们。
拉巴靠着自己和张海桐的物资度过三天,回到家里。次仁正在院子里磨刀,看见他回来时好像没有意外。
拉巴敏锐的感觉到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当天夜里,院子里来了许多人。次仁就站在床头,刀架在拉巴脖子上。
明明看外表就是他的儿子,声音却变得完全陌生。
“带我们去一个地方。”“次仁”这么说。
话音刚落,黑暗中走出两三个人。熄灭的烛火重新点亮,拉巴看着他们,确信自己被恐怖分子绑架了。他不清楚儿子怎么回事,但这个次仁肯定不是他儿子。
妻子惊恐的声音不停呼唤孩子的名字,但那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拉巴已经有点麻了。
刚被张海桐恐吓没几天,转头就让人真刀真枪的抵在脖子上来了一场真实恐吓。他想,还不如张海桐来恐吓他。至少十年前青年就没杀他,也不像会杀人的人。
但这群人是真的会杀人。
不论如何,还是先答应为妙。
“好,好。你们不要伤害她,她什么也不知道。”拉巴将妻子往身后藏,自己则缓缓下床。
今晚肯定不能睡了。这群人选择夜里偷袭,做的事见不得光。
拉巴下地,次仁微微侧身让出空间。老人将鞋穿上,刚起身,便感觉脸上一热。
一滴滚烫的血溅在拉巴脸上,顺着面颊滑落。
次仁还没得来及在生命最后一刻一刀结果拉巴,便缓缓向后倒去。
借着灯光能看见次仁额头上的血窟窿,里面嵌着一颗子弹。这颗子弹打出来的瞬间,屋子里的人立刻反应过来。拉巴拽着妻子躲到床下面。
子弹穿透物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踹开了。从脚步声判断,应该有四五个人。
屋子里面的人大概被子弹打的差不多了,那些人只是补刀。确认无人存活狗,床单忽然被掀起来,手电筒的光瞬间照亮床底,拉巴险些被晃了眼。
“没事吧?”张海平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一看就是心直口快好说话的五好青年。
他退到一旁,示意两人先出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张海平。”
血腥味还未散去,那些和他一起来的人已经默契的处理尸体。手法非常专业。
“我来找你,是因为一个人。”张海平话音刚落,拉巴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张海桐的背包还在他手里,这个时候好像也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但张海桐的信息也是他唯一的筹码。“次仁在哪里?”
张海平仍旧笑着,说:“你不用担心,他现在比你还要安全。你可以看一下照片。”
他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黑白照片,里面的次仁已经脱掉藏服,穿上了更便利的衣服。他面无表情看着镜头,好像拍照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
拉巴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压着火气,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两人很快交流完信息。天边泛起鱼肚白,张海平递给拉巴一张汇款票据。“这是给你的报酬。”
拉巴不敢接受,连连摆手。他太老了,已经不敢要求钱的事情。现在最担心的也只是孩子。
“你们以后大概不能在这里生活了。”张海平将汇票塞进拉巴手里。“我们给你找了个新住处,非常安全。发展前景也不错,后面说不定还会大赚。”
“如果你的孩子问起来,最好不要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
……
张海平说的全是实话。他们确实给拉巴一家找了个很好的新家。
那地方前面一条街,分别开设街道办、派出所和幼儿园。后面是消防队,左边那条街是人民法院,右边靠近医院。
那栋小区虽然老,但地段非常不错。
只要拉巴他们愿意,基本能做到安度余生。何况他们还给了一笔钱。
谁能在这个配置下把人绑了还能悄无声息的跑了,那张海平只能给他点个赞了。
以当前社会环境对犯罪行为严打到动不动就枪毙的程度,能干出这种惊天动地大事的人类多少有点本事。
拉巴走后,他的房子和牛羊都由小张们继承。三个小张化装成拉巴一家三口,张海平等人带着剩下的人,住进了之前张海桐落脚的旅馆。
解决完汪家人,张海平需要收拾收拾东西,进入喜马拉雅山脉深处接应。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只剩下等待。
这一等,就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