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颍州大营的营帐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案头的《花月谷舆图》被烛火烤得发脆,“夕颜花原”的朱砂标记旁,还沾着世子方才泼翻的茶渍。乐安掀帐而入,发间沾着半片夕颜花瓣,声音里混着蝉鸣的急噪:“世子,明瑞带着三百人的“商队”已过谷外十里坡,今夜子时便要入谷!”
世子手中的狼毫“啪”地折断,墨汁溅在“三叠月崖”刻痕上,竟似渗血的刀伤。“他提前了三个时辰!本约定明日卯时的!”。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明瑞的传信士卒甩着染血的缰绳闯入,呈上竹筒:“我家太子请世子子时初刻,在谷口共饮‘入谷酒’。”
世子捏碎竹筒,里面密信掉在地上。帐外的梆子声突然变调,本该是亥时的“笃笃”声,竟混着子时的“当啷”响——有人在模仿更夫报时。
“备马!”
崔哲带着五百横水军随着世子一同前往,英俊则留下来守营。伴花,灵儿和可安则慌慌张张的整理好衣服,在大营门口与世子汇合。
与此同时,花月谷的夕颜花原笼罩在薄雾中,青笛藏在夕颜花原里,指尖抚过竹骨青笛的三叠水纹。她耳后的银叶随夜风轻颤,竟发出与颍州大营梆子相同的频率——那是用“听水竹”模仿的报时声。“子时初刻,”她对着虚空低语,笛尾的夕颜花穗扫过亭柱,露出里面藏着的“蚀心露”毒粉,“明瑞该上钩了。”
谢怀霜立于三叠月潭边,脸上的金箔纹开始变色,躯体内陈之红的意志即将显现。
阿昙从密道呈上染血的云锦衫,衣领处别着枚夏国的饰品。“方才在谷口拾到的,”她在石板疾书,“饰品内暗格藏着‘半月钩’毒粉,与沐苏腹内残留一致。”谢怀霜轻笑,金箔纹蔓延至眼角:“明瑞果然想借世子之手,坐实‘公主是细作’的局。”
远处传来马蹄声,青笛的笛声突然转急,万千落叶应声而起,在谷口织成“刃叶飞旋阵”。
子时初刻,夕颜花原的雾霭漫过山腰,将明瑞的黑金纹披风染成青灰色。他抬手替世子斟酒,鎏金酒壶嘴沿沾着星点酒渍,在月光下显出诡异的菜光:“这杏儿春真是可口清甜,害得我托人从南都买了些。”
世子望着杯中晃动的倒影,他指尖轻叩杯沿,“不是约定好明日卯时入谷,怎的改了子时?”
明瑞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下颌滴在佩饰上,竟泛出淡淡紫光:“形势所迫。本太子在谷中的某位内应,怕是快藏不住了。”他忽然贴近世子耳畔,呼出的气息混着夕颜花香:“你可知清露堂近日多了些不寻常的动静?”
世子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怎么知道谷中发生的事?他谷中的内应果然是真的?。“瑞太子的消息倒是灵通,但花月谷的水,比太子您想的更深。”
明瑞大笑,震得一旁夕颜花簌簌坠落,花瓣沾在他酒壶上,竟瞬间枯萎:“水越深,才越有鱼可捞。”他抬手挥开雾霭,露出远处若隐若现的三叠月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