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隔壁来找傅爷爷下棋的林叔都笑他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傅祈年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大家第一反应不是同情而是笑!
连自己亲妈都是笑着问他:“阿年,腰没事吧!”
当然,傅祈年心理素质那是扛过特训的,能屈能伸、能打能认,很快接受现实,只是.....不想承认。
傅祈年慢悠悠坐在沙发上,姿势像个伤残指挥官,手里摊着报纸,准备恢复点“家中话语权”。
结果刚展开两面,就听见大门那边有人喊了一声:
“明珠在家吗?”
声音甜甜软软,带着点南方口音。
——姜糖?!
傅祈年神经一绷,反射性地想到姜宴,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他一把把报纸往旁边一丢,低声吼道:“北辰,快,扶我上楼,我要、我得……躺着!”
“爸你……”傅北辰都还没反应过来。
“少废话!扶稳点,闪着腰又不是断腿,不能瘸!”
“好嘞,傅·轻伤不下火线·祈年同志,请上楼!”
*
明月从广海回到广城时,已经是深夜。
当她推开卧室门时,看到的是傅祈年仰面躺在床上,裹着被子,腰下垫着热水袋,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本来她觉得她会笑他,可看到他那样,她的巴掌小脸不自知地微微皱起,黛眉也拧起。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俯下身,像一片羽毛似的趴在他胸口,贴着他的心跳。
“……不疼了吧?”她声音轻得像怕惊到他似的。
傅祈年喉结动了动,死死抿着嘴,过了好几秒,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很疼。”
他没说腰。
他疼的,是尊严。
所有人都笑他。
笑他一个军人,能上战场、能爬雪山、能野外求生,却栽在了一颗篮球手里!
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没笑,反而心疼得快哭了。
傅祈年的鼻尖发酸,眼尾有点红。
明月抬手轻轻摸他的脸,又轻轻地盖住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乖,没事啦,不疼了,等过几天就好。”
她的声音娇甜软弱的,像夜色温水。
傅祈年呼吸顿住,喉头一哽,终于没忍住,吸了下鼻子,语气闷闷地:
“……明娇娇,你真好。”
“嗯?”
“真的好……特别好,特别善良。”
他那双一向冷冽深邃的眼睛,在她手心底打湿,像一头负伤的大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窝。
明月心一下子软成了水,眼泪一下子也控制不住了。
“你疼我就疼……”她低头亲了亲他眼角,声音哽咽,“哪个王八蛋砸的,我打死他!”
“我……”傅祈年一时哑住,脸埋在她脖颈窝里,憋红了眼睛,“不知道,他跑了!!”
明月一听,眼泪落得更凶了,急道:“没事,我到时候把他找出来,挖了他家祖坟!”
傅祈年顿时破涕为笑,“好,你得给我报仇,挖了他家祖坟!”
“嗯嗯,我给你报仇!”
*
国庆节一过,该上学的回去上学,该上班的回去上班。
热热闹闹的院子恢复了往日的清静,连风都仿佛轻了几分。
傅爷爷正提着水壶,在院子里给花浇水,嘴角挂着笑,动作轻快得像是年轻了十岁。
一大早他就神清气爽,无他——傅明珠终于回澳门了,家里那个整天喊得破音的傅枭不在耳边鬼哭狼嚎:“爷爷奶奶妈咪我被群殴了救我!”
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傅奶奶心情也舒坦得很,一把老藤椅搬到院子里树下,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眼角都带着笑意。
十月的广西,天高气爽。
太阳温柔得像刚打好的豆浆,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地洒下来,在书页上跳跃,也落在傅奶奶的发丝上,泛起一圈柔和的金光。
“家里就剩傅枭那小子了,顿时清静不少。”傅爷爷抬头感叹一句。
“哼,别高兴太早。”傅奶奶头也不抬,翻了一页书,嘴角却忍不住笑,“再过几天,你准保又开始念叨几个孙子怎么都不回来。”
楼上卧室的窗边,明月站着,望着院子里那二老。
阳光暖融融地落在他们身上,连风都温柔了。
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了。
她忽然想,等自己老了,会不会也和傅祈年这么过日子?
但下一秒,她想到自己“超编”的孩子们,脸色有点忧郁。
等他们长大,孙子外孙怕是要凑成一个足球队!
“少生优育才是正道。”她嘟囔一声,拍拍脸,转身去了书房。
之前建bbS的网络合作提案已经进入规划阶段,工作室的几个员工都忙得热火朝天,她也得赶上进度。
打开电脑,第一封邮件赫然来自傅祈年。
他今天第一天复工,简单一句:“腰好了。”
标题倒是别致得很:《老婆,谢谢你》。
正文也不长,只有几句话:
“明月,谢谢你没有笑话我。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真、最善、最美的女人。”
明月看完这封邮件,愣了一下。
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倒是她第一次被人夸“真善美”。
可好笑的是,她还记得那天从机场回来,自己在车上和明贺之一路憋笑,说好要回家捉弄傅祈年的,结果一看到那人窝在床上,脸色惨白、腰上贴着膏药、眼里还有委屈……
她这心,一瞬间就软了,实在笑不起来!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