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在轰隆巨响之中缓缓打开,金发男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金刚降魔杵。
那是消除一切违缘障碍的法器。
徐林显然与天机阁无缘。
他不是任何命运线中该出现于天元大陆的存在。
他的存在本身就已是错误。
“揭!”男人似笑,似骂,似怒。
璀璨的雷霆犹如激流向门缝间倾荡,跃动的电弧在密室之中反射、回响,将本就明亮的房间照的耀眼夺目。
雷霆在门缝间攒聚成铁幕,反复进行着轰炸,许久不曾褪去。
男人冷笑着拂袖,打开手边的卷轴,目光上下扫过其中的蝇头小楷,翻找着某条信息。
他在寻找徐林的死亡信息。
“你很害怕我吗?居然要不讲武德地先手偷袭。”
幽幽的疑问在寂静的房间中漾开,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是意外不解。
男人眯眼看向门缝间,什么都没看到。
待他将视角往下,这才看清一只缠着画卷的可笑球状生物。
徐林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惊讶。
在暴躁的雷霆倾泻下,徐林用天音的亲笔画「笼中鸟」将自己整个缠绕了起来,同时发动莫比乌斯环的力量躲入射影空间中。
对方的雷霆既不能追杀到射影空间之中,也不能摧毁天道大人的画轴。
“不怎么样嘛?”躲在徐林体内的麻薯得意了起来。
在目击徐林的一刻,男人的表情霎时收敛,两袖自然地插在一起。
“本座无拘无束,只尊先天之物。道德礼法,后天之物,实乃庸人自扰。”
男人说话的功夫,日月星辰于其眼中缓缓流转。他的背后升起一面刻画着繁复法阵的日月星轮,阵纹如溪水流淌,又如星天之中的天体运转。
“日月安属?”男人问道。
浩荡大日与皎洁皓月的虚影同时在狭小的密室中升起,把有限的空间撑得无限变大。
极端的热,极端的引力,极端的压强——
徐林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但男人还是听到了他的第二句话。
“什么嘛。还不是要用法宝,念法诀,没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他唯独不能接受别人这样说他。
日月轰然相撞,空间被剧烈地压缩,不可计量的能量在几十平米的空间里炸开。
徐林早已没了影子。
一定是被碾作了齑粉!
场间回荡起徐林轻轻的自言自语。
“所谓的无上存在也有七情六欲吗?”
那声音小到在日月碰撞消弭的巨响中根本不足为道,金发男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不禁握紧成拳,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失去一切的你,凭什么还这么游刃有余!你不也不过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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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白洁花香与少女之香缠在一处,渗入徐林的肺腑。
感受到后脑传来的柔软温润,徐林睁开了眼。
“好玩吗?”
他对上了一双冷到不能再冷的眼神。
少女跪坐着,低头与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家伙对视。她的发如珠帘卷落,给本就不悦的脸色更增添几分阴影。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发丝间的缝隙,让徐林看清她脸上未消的红晕。
气的,累的,急的?
“殿下,我只是想借您这周转一下。”
面对地平论的寒声质问,徐林心虚地解释了下。
就好像在游戏里手贱召出了根本打不过的boss,徐林果断选择了回城,改日再战。
用梦之钉穿过莫比乌斯环,徐林就能进入到新的梦境,从而摆脱过去的梦境。
不过现在至少是知道恶心自己的幕后之人长什么样了不是?
“您不必亲自接待我的,还这般隆重。我其实马上就滚。”
徐林说着,不经意地蹭了蹭少女柔软的大腿。
以后一定要让小四儿cos成殿下的样子试试!
地平论嫌恶地捏着徐林的脸,一边揉搓一边将他举在了半空中。
“你为什么要去惹他?就为了逞嘴皮子功夫吗?”
“明明是他先招惹的我,再说了,我不试试怎么知道打不过他。”
“那你打的赢他吗?”
“暂时……还不行。”
少女嘴角微掀,冷冷一笑,手中更加用力地捏徐林的脸,几乎想把他揉搓成一团。
“你的命,可不是你自己的。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后事?
就比如说,你要是死了。你那两个小老婆怎么办,你那亲女儿怎么办?”
“额……”徐林有些心虚,但还是在魔神的面前说了实话,“这我可管不着。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说句心里话,徐林总觉得小暄会给来一句“好似!开香槟!”。
至于小四,徐林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妮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要是能让她抱憾终身,说不定也不错呢。
鱼酱的话……徐林活着也管不了这家伙,恋爱脑害人呐。
“哦?即便她们以后会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也一样吗?”
少女笑的更加恶劣,一手拎着徐林的毛发,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他。
“那种事情不要啊!希望她们这辈子心里只有我。
希望就算我死后也能暂时……10年以上都还记得我!”
徐林发癫地独白了两句,转瞬又变回正经的模样,“要我这样说吗?总觉得有些小丑。”
“我听说人类是重视人际关系与社会责任的物种,你倒是很特别呢——”
观赏完徐林的演绎,少女展颜一笑,慈爱地抚了抚他的毛发。
“特别无情。”
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事。我是想问你,你要是死了,欠我的事情怎么算。”
“所以为了地平论殿下,我是绝对不会死的!”徐林厚颜无耻地向少女表着忠心,话锋一转道:“所以殿下也不会让我轻易死掉的吧?毕竟我还要为您做事呢。”
“好,我当然不会让你轻易死掉。”出乎徐林的预料,少女轻易就做出了承诺。
“你要记得,你还欠我很多很多呢~我会亲手来讨。”
徐林正想与少女再亲近亲近,谁料自己就被嫌弃地一下丢开。
“呆的够久了,滚吧!”
徐林的意识好像做抛体运动的小球,翻滚几圈后,再度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妖童恶鬼之断食!”
没有丝毫的犹豫,灵魂顺着徐林的剑锋向叶凌天的双臂上蔓延,张着血盆大口的饿鬼从锋刃上迸溅而出,不顾护体灵焰的灼烧,死死地啃咬起叶凌天的血肉。
银鳞锁子甲已在梦之钉的斩击下四分五裂。失去这层完克恶灵的宝具庇佑,叶凌天甚至难以阻止自己的血肉成为恶灵的食粮。
他深知自己的处境不妙,但双腿被地里钻出的魂灵死死缠绕、撕咬住,灵活的身法压根无从施展。
“只能孤注一掷了!”
叶凌天想着,全力运转起筋脉中的灵气行过大周天,试图以炎法与徐林换伤,也好将钻在身上,如同水蛭的恶鬼们烧灼超度。
咔嚓。
铁锯划过他的后脖颈,血肉在钝刀的切割下血沫四溅,白森森的颈椎骨也在关节处断开。
遮鬼波地从背后锯下了叶凌天的脑袋。
徐林厌烦地一脚踹开了叶凌天的尸体。他还不知道这家伙叫什么呢!
“这家伙好丑。”徐林抹了抹身上溅到的血,向麻薯吐槽道。
随着叶凌天授首,麻薯身上的火焰也随之消失。
“恶鬼哪还能有长得好看的?”麻薯扫了眼浑身浴血的遮鬼波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少是个不错的打手。
“大小姐就长得挺可爱。”
“诶嘿嘿,那是当然。”麻薯喜滋滋地原地扭了扭,“先不说这个。护心镜里藏着的那只金毛,你怎么看?会是与天道亦或地平论同级的仙神吗?”
“这我不知道。”徐林摇了摇头,“可既然他也要掐诀念咒、使用法宝,甚至还保有情绪,那我想他也不过就是厉害些的修士而已。
我们与他的差距虽大,可还远称不上是天堑。”
“哼哼哼,就是说啊!是不是准备好和我一起问道修行,无敌于世间,最后永生不灭了?”
徐林忽然回想起与真理魔神地平论的初见。
单形貌与言行就与人类相差甚远,更是看不到一丝情绪。
这样说来,现在的这个少女地平论……是不是感情太丰富了些?
居然为了自己去模仿少女的娇羞百态吗?殿下果然是傲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