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衣没想到的是,陆峋这一次来见她,是未来四年,两人仅有的一次见面。
寒假回到江城,402的房门闭得紧紧的,几天都没有动静。
许轻衣第N次敲门时,隔壁阿姨打开门,说道:“阿峋去国外留学了,雨柔生意也做到海外去了,衣衣不知道吗?”
她确实不知道。
许轻衣跟阿姨说了声谢。
转身回了302。
她有些难过,自己的出现,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
说到底,对陆峋来说,她也不过是年少的一个邻居而已。
越长大,小时候的记忆就会越模糊。
他也会慢慢忘记她——
那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
如果她没有重新活过来这一次,或许真的会这么想。
但现在,绝对不会。
许轻衣摸出手机,给陆峋发了条短信:出国了?
陆峋是晚上回复她的。
很简单的一个字。
嗯。
许轻衣:好。
站在陆峋的角度,她在他眼里,顶多也就是个早熟一点、聪明一点、关系好一点的邻居小孩,人家就是移民到月球,确实也没有跟她报备的必要。
许轻衣想得很开。
反正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不见就不见吧。
人还能跑出地球不成?
大学四年过得很快,一眨眼时间,就到了毕业的日子。
毕业典礼上,许轻衣作为学生代表发了言。
结束后,有不少男同学给她送花告白,许轻衣立刻翻出校园卡,又指了指学校名字,不客气地说:“干什么,想对未成年图谋不轨,还没毕业就想来一份蹲大牢套餐?”
“……”
众人鸟兽状散去。
开玩笑,谁敢惹法学系第一名。
这女人是真敢把人送进去的。
光是在学校这四年,许轻衣就参与协助了不少案子,要不是年纪不够,指不定早把律师资格证给拿了。
小方跟许轻衣拍完毕业照,问她有什么打算。
“等我下个月满十八岁,拿到律师执业证再说吧。”
许轻衣自己也没想好。
她不太想开事务所,就想单纯接点法律援助案子。
这些年许晏平给了她不少钱,她不是拿来投资就是买房,赚得也不少,当然,要达到上辈子那样的顶尖财富程度,那还差得远,但至少作为一个普通人,这辈子都够花了。
上辈子陆峋走之后,除了和念念在一起,帮助那些需要法律援助的小孩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她想继续做下去。
小方:“那你是留在京城,还是准备回江城啊?”
许轻衣:“先在京城。”
小方:“你住哪儿呢?”
许轻衣抬眼盯着她。
小方头皮发麻,“大美女,盯着我干什么,我又不好看。”
许轻衣:“你怎么跟调查户口似的。”
她当然得调查清楚。
这不还得给那位学神暗中汇报么。
学神帅哥不止长得帅,出手还阔绰,这四年给了她多少好处,就为了确认许轻衣人平平安安的,拿人手软,她能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么?
小方不敢说实话。
许轻衣手机这时响起。
“衣衣,下个月咱们高中要同学聚会,你会来的吧?”
沈凌是组织人,跟她确定时间。
许轻衣:“陆峋会来吗?”
沈凌想翻白眼,“他不来你就不来啊。”
许轻衣微笑脸,“你说呢。”
他能说啥。
谁不知道陆峋现在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刚留学一年开始创业,公司前两天刚完成融资,又在纽交所上市,估值都超百亿了。
人家那时间多金贵,会来你这毫无营养的同学聚会么?
沈凌:“我还没问阿峋,不过你要是来,阿峋来的概率肯定大。”
许轻衣:“行吧,看你这么诚心,我也不是不能来。”
沈凌:“……”
挂掉电话,许轻衣回宿舍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找快递寄回了京城家里。
沈凌是在两天后发来同学聚会具体时间的,“阿峋说他时间不确定,衣衣,你还是来呗,咱们也是老同学了,四年没见,以后再见面,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许轻衣笑着回他,“你就直接说,你想见我。”
沈凌也笑了,“是是是,是我想见衣衣。”
许轻衣答应会去。
沈凌这才放下心来。
聚会当天。
许轻衣一早醒来,就收到许晏平发来的一百万转账,还附带了一句衣衣生日快乐,她先是愣了下,旋即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
她终于——
成年了!
哈哈哈。
虽然生日和同学聚会撞了,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之后,她就是一条好汉,做什么都合法,再不用顾忌那些有的没的。
晚上,许轻衣如约抵达餐厅。
沈凌正在门口接陆续来的同学,抬眼瞥见一抹水绿色身影走近,黑发垂落在腰间,乌黑眸子漾着笑意,朝他挥了挥手。
“衣衣?”
他有些不敢置信。
眼里止不住的惊艳。
这小屁孩小时候的确水灵灵的,生得也可爱,沈凌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年前,那时候这孩子已经隐隐有几分美人相,可毕竟是个小孩子,谁能想到,长大后能好看得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一种天生的冷清感,可漾着笑意,又多了几分勾人心魄的美。
阿峋今天没来。
真是亏大发了。
沈凌忍不住想。
自家邻居妹妹长这么好看,不知道得有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
惊艳的自然不止沈凌一个人,班上男同学女同学见到许轻衣,都油然而生一种自家妹妹长大后的自豪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今天是衣衣十八岁生日呀,赶紧去买个大蛋糕来。
许轻衣正想说不用,包厢门打开,服务员推着一个三层蛋糕进来。
蛋糕做得很精致,看着很贵。
最顶层写着生日快乐。
沈凌挺意外,“赶紧老实交代,谁暗恋衣衣,竟然提前把蛋糕都买好了!”
服务员:“这是陆先生安排送来的蛋糕。”
陆先生。
众所周知。
他们班,只有一位陆先生。
人家现在站在金字塔顶端,是身家百亿的大佬,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讨论的,八卦之心顿时统一蛰伏下来,沈凌干咳了两下,给蛋糕点上蜡烛,许轻衣许了愿,把蛋糕一一分出去。
一直到晚餐结束,她的心都跳得很快。
好想见他。
强烈的念想在脑子里积聚成巨大的云雾,怎么都挥散不开。
有同学提议去唱歌,沈凌正想把许轻衣也叫上,却见那抹水绿色的人影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许轻衣坐上出租车,摸出手机,拨出那个四年来,一次都没有打出去过的号码。
虽然这四年,她和他不是完全没有联系。
但也只有偶尔节日的问候。
和对方生日的祝福。
她克制着喜欢,克制着想要到他身边的冲动。
那么那么多年。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衣衣。”
电话里,陆峋沉静的声音传来,像穿透了时光和时空。
“蛋糕很好吃。”她轻声说。
陆峋轻轻地笑了一声,“你喜欢就好。”
许轻衣:“你现在在哪里?”
的士在话落的一瞬停下,她没有等到陆峋的回答,可是她看见了西装笔挺,修长挺拔,倚在黑色轿车边的陆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