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衣回过神,看着眼前表情可怕的陆峋,脑子又是当初贺安淮的那一句:他连身体都不完整了,浑身是血,怎么可能不痛苦。
她闭了闭眼,抱住脑袋,痛苦地蹲下身。
沈凌赶过来,看见许轻衣缩着身子蹲在地上,陆峋在一旁脸色难看,眼里都是怒意。
“你可别吓她了,人都要被你吓傻了。”
他想当然地以为许轻衣是因为被陆峋吼才这么难过。
陆峋在气头上,冷着脸,一个字不想多说。
沈凌瞧了眼栏杆,又往下看了眼汹涌的海面,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蹲下身,拍了拍许轻衣肩膀,“你刚才的动作真的太危险了,陆峋吼你也是担心你,你别闹小孩子脾气,快起来。”
“我要回家。”
许轻衣从臂弯里探出头,不看他,也不看陆峋。
眼睛还死死盯着海面。
“我不想呆在这里,我讨厌这里。”
陆峋低眼看着她,冷冷地说:“我明天就送你回去。”
他是真的生气。
干那么危险的事情,不知道自己错了,现在还跟他闹脾气,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哄哄人就这么过去的。
许轻衣没吭声。
也没看他。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回到家里,两个人也没好好地说过一句话。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冷战了两个月,大学快开学前,许晏平找到陆峋,“衣衣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话比以前少了,性子也安静许多。阿峋,你们明天一起去京城报到,你帮忙多照顾下衣衣,麻烦你了。”
“嗯。”
许晏平被女儿冷落,心里可难受了,叹气道:“衣衣这年纪,也是进入叛逆期的时候,还好你也在京城,能多照应。”
陆峋眸色深了深。
看不出情绪。
两人的行李提前寄到了各自学校,飞机抵达京城,出航站楼后,许轻衣主动说道:“我自己去学校。”
“我送你。”
陆峋拦下的士,二话不说地拉开车门,让她上车。
他陪她去学校报了到,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才说:“有任何事,跟我联系。”
许轻衣嗯了一声。
陆峋:“注意安全。”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乌黑眸子里,透出几分陌生的冷清,又有几分不知所起的责备。
陆峋沉眸。
许晏平或许说得没错,她现在进入叛逆期,人都会长大,她不可能永远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他。
他转身离开了。
宿舍楼下人来来往往,陆峋在人群之中格外出挑,好些女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还有胆子大的上去要联系方式,虽然被拒绝,但还是满脸笑意。
许轻衣从陆峋背影收回视线,进了宿舍楼。
宿舍是四人间,她进去时,已经有两个床铺铺好,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声看见她,哇塞了一声,“卧槽,大美女呀!”
另外一个女生刚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许轻衣,也狠狠惊艳了一把。
许轻衣笑着打招呼。
她现在身高快一米六,穿着很简单的短袖长裤,加上她本身没有刻意表现得像一个十三岁的女生,一时之间,舍友还都以为她是同龄人。
直到看见她校园卡。
小方又卧了个大槽,“原来你就是那个十三岁考进咱们学校的天才,我的妈,没人告诉我还是个小美女啊。”
小方就是那个短头发的女生。
许轻衣微笑:“早熟了亿点点。”
“哈哈哈,幽默的美女我最喜欢了!”
另外一个女生叫唐静,也凑上来说:“我刚在学校论坛里看见有人发了张帅哥照片,听说也是新生,超级超级超级帅!”
小方:“我瞅瞅。”
她凑过去瞧了眼。
“卧槽卧槽卧槽。”
小方惊叹,又把照片拿给许轻衣看。
“要不是轻衣年纪太小,你俩简直配一脸啊。”
许轻衣看见照片上的陆峋,应该是跟她分开之后拍的,年少清隽的五官愈发英挺,黑眸深邃,身形挺拔笔直,穿着简单的休闲衬衣长裤,只看照片,都能感觉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沉静。
帖子下面不少求帅哥联系方式的。
最后才有人回复:人家是清北的学神,都散了吧。
小方和唐静也是满脸可惜。
“清北的学神,跑来咱们学校干什么?”
小方突然发现了华点,“莫非是女朋友在我们学校?”
“大概率是了。”唐静也丧了气地说,“清北学神,又帅得惊为天人,能没女朋友吗?”
许轻衣在旁边铺床。
听着她们聊天,没吭声。
小方对许轻衣可感兴趣了,开学不久,中午下课去食堂路上,不停地问她天才之路是什么样的,许轻衣直接拿对付沈凌的那套说辞:“高一就天赋尽失,武功尽废,泯然众人了。”
小方噗嗤一声,笑得不停。
“衣衣。”
沉静的男声打断小方的笑声,同时身旁人僵了下。
回过头。
卧槽,这不是活生生的清北学神帅哥吗!
吗的,真人比照片还帅了好多好多好多!
等等。
他刚才叫什么来着?
衣衣?
衣衣!
小方都没缓过神,许轻衣已经往陆峋方向走去,回头看向她,“你先去食堂,我有点事。”
小方呆若木鸡脸.jpg。
陆峋这张脸,这身段,出现在人流量最大的午餐时间,实在是太招摇了。
两人走到人烟稀少的银杏树下。
许轻衣问他:“有事吗?”
陆峋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她,“许叔叔给你寄的礼物。”
她接过,表情淡淡地说了句谢。
“还有别的事吗?”
她问得冷淡,像在下逐客令。
陆峋瞳孔缩了缩,淡声:“我过段时间就会很忙,现在有空来看看你,没别的事。你在学校注意点,保护好自己。大学生都是成年人,不比以前在高中。”
刚才一路,除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很多男生看许轻衣的眼神,也很大胆。
她现在十三岁,快一米六,即使不刻意打扮,也很亭亭玉立,放在一堆包子之中,都是最闪亮的烧麦,言行举止,甚至比这些大学生还成熟。
许轻衣听出他的关心,点了点头。
又顿了下,说:“你如果忙,也不用来看我。”
他眉眼一沉,黑眸落在她脸上好几秒。
“好。”
转身离开。
挺拔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许轻衣松了口气,摸了摸加快的左胸口。
悸动像疯狂的小兽,不停地在心脏冲撞。
褪去年少的青涩,现在的陆峋,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缓慢地在和她记忆里的他重叠。
搅得她心烦意乱。
人就在面前,又不能摸不能碰。
换谁谁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