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空口无凭的，你就给老三定死罪了？证据呢？”
宋三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严重得公公要把他们全部扫地出门，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宋友军眼皮子都没抬：“证据小宣带走了，宋明自己也认了。你就别磨叽了，有疑问问他和你男人去，家里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具体情况。”
“实在不信就报警，到时候公安插手，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处罚也不会那么简单。”
“我跟小宣是不想家丑外扬，所以打算私下处理，你们要是还想在这个城市生活，就把嘴闭严实了，不要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宋友军精力不济，不想和他们纠缠太久，交代清楚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屋，背影瞧着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宋三嫂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丈夫行凶的动机，狐疑地看着宋大嫂说道：“大嫂，好好的老三为什么会对苏阿姨下狠手？”
“他平时连孩子都很少打，怎么会做出这么缺德冒烟的事情？”
老三跟大哥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向以他马首是瞻，宋三嫂认为这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事情已经发生了，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宋大嫂同样很生气，急得直跺脚，眼下更要紧的是送丈夫去医院治疗，“绢花，你赶紧出去找几个老爷们来搭把手！”
“要是耽误了，你大哥落下残疾就完蛋了。”
“……”宋三嫂磨磨蹭蹭不太愿意，心里头犯膈应。
“快去啊，愣着做什么？”
宋大嫂见她杵在原地当木头桩子，顿时气的不行，路过余绢花身边时，还特意撞了她一下，带得余绢花踉跄了一下。
“没长眼睛啊！”
宋三嫂差点一头撞在门上，冲着大嫂的背影啐了口唾沫，见大哥阴鹜地盯着自己，吓得哆嗦了一下，转头慌里慌张往外跑。
她得赶紧出去找人给老三通风报信，让他找个地方躲起来暂时避避风头，要是被公公逮住，非得打折他的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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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宋宣匆匆走进病房，李武和张宇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走到病房门外等待，给宋宣和宋母留出说话的空间。
宋母正坐在床头织着手套，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看到宋宣的那一刻，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小宣，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宋宣快步走到病床旁，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表情有些凝重，说道：“妈，我查到一些线索，您摔下楼这件事并不是意外。”
宋母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宣，“不是意外？那是怎么回事？”
宋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我一直怀疑是宋明动的手，所以找人调查了一下。”
“今天晚上家庭聚餐，宋明喝多了酒，我带着朋友拍到的照片，叫上父亲借此机会套了他的话，的确是宋明做的。”
“他还供出了宋贵，说是宋贵动的手。”
宋宣从文件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宋母，“这是我朋友拍到的交易照片，他故意让您摔倒，是收了有心人的钱想引我回来。”
“敌特？”
苏小英惊讶地手一抖，手中的毛线针不小心戳破了手指，鲜红的血珠瞬间从手指上溢出，轻呼一声，“啊！”
“不是，您小心些，我去给你拿碘酒消毒。”
宋宣看到这一幕，站起身来，准备去找护士拿碘酒。
苏小英摆了摆手，将受伤的手指放入嘴中，用口水消毒，“别去，多大点事儿。”
“……”口水消毒能力很微弱！
宋宣看着苏小英的动作，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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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敌特，人家费这么大劲引你回来干啥？”
苏小英拿了一张卫生纸按住渗血的伤口，拿起照片仔细查看。
照片里宋明正跟个男人凑一块儿，这几张照片有拿着布包的，也有拿信封的，里面鼓鼓囊囊一看就装了不少东西。
她眉头皱得紧紧地，询问儿子：“这人是谁啊？”
“这男的是盛世集团老板盛一樊的秘书，今天来看你的那个女的，是盛一樊他老婆。”
宋宣往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盛一樊现在是肾病晚期，正到处找肾源呢。我怀疑他们盯上我的肾了，所以才变着法儿把我弄回来。”
“不过这都是我瞎猜的，还没找到实际性证据。妈你别跟其他人说，连爸那儿都别提一个字！”
“还有这种缺德事儿？你放心我谁也不说。”
苏小英脸色煞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放心地叮嘱他：“那你可得小心点，别往人少的地儿去，不管去哪都要把小李小张带上，千万别落单！”
“放心吧，一直有人跟着我呢。”
宋宣见她吓到了，安慰了一番，“对了妈，爸把宋明的腿打折了，还打算把他们兄弟俩都撵出去，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住。”
“宋贵今天没回家，爸说等他回来再算账，他这条腿也会断，要是你觉得不解气，可以把他们交给公安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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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英长叹一口气，捏着照片的手哆嗦一下：“算了吧，你爸肯亲自动手教训他们，没和稀泥就不错了。”
“再怎么说这俩也是他亲儿子，真送去吃牢饭，以后他们日子过苦了，你爸肯定得后悔，到时候这家就不成家了，眼不见心不烦，让他们搬出去也好。”
“爸还特意交代我，不让跟你说这些糟心事。”
宋宣一副她俩关系最好的模样，“但您是我亲妈啊，这么大的事儿我哪儿能瞒着您？我爸前面有两个儿子，四哥去了别人家，这个家里你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了。”
“您要是不想跟爸过了，可以跟我去首都住，在首都我至少还能看顾几分。”
“瞎说什么呢，这把年纪了，谁还闹离婚啊，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我不需要，还有你四哥呢，你四哥经常带着孩子回来看我，你忙起来见不到人，我过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有什么意思。”
“除非你结婚生子，让我过去给你操持婚事，或者伺候儿媳坐月子带带孙子孙女。”
“否则，就当我啥都没听见，你也没跟我说。”
苏小英被小儿子哄得眉开眼笑，心中更安定了几分。
她其实也能理解丈夫为什么隐瞒这件事，但她却没那么意气用事，只要宋友军不是一味地偏袒继子委屈自己，那这日子就还过得下去。
“你当我没说。”
宋宣唇角抽了抽，宋母真是见缝插针地提起结婚问题。
“……”
苏小英看他这副对结婚生子完全不上心的模样，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不成是小时候她和老宋只顾着自己前头的孩子，害怕他们在家里受委屈，因此对小宣多有疏忽，给他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同时也在他心里扎了根刺，所以长大后他才不敢成家，没有信心抚育自己的孩子？
苏小英越琢磨心里越不是滋味，也不敢像别的老人那样儿子不听话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宋宣娶妻生子，“我知道你跟我说也是怕我吃亏，但妈心里有数不会吃亏的。”
“我放过他们，你爸只会对我有更多的亏欠，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行，我告诉您，也是想您多留一个心眼，对他们多一份防范之心。”
宋宣看着苏小英的笑脸，心里一点儿也不奇怪她的选择。
罪魁祸首得到了惩罚，只要宋母没有和宋父一拍两散的心，就不会将事情闹大。
“你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以后肯定会多留一个心眼。”苏小英认真地说道。
宋宣点了点头，和她聊了半个小时。
“我回酒店休息了。”
宋宣见外面天黑了，便提出告辞。
苏小英点了点头，“去吧。”
宋宣离开病房，不久后宋友军也来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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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友军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不过在妻子面前他当然不会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小英，今晚我守夜吧？”
“老大老三媳妇得盯着宋明哥俩。两人今晚喝得烂醉如泥，身边离不了人。”
苏小英也没有多问继子的事情，她心里哪能不气呢？只是不想让孩子们担心罢了。
她这个年纪摔下去，还有一条命那是自己运气好老天爷开了眼，可不是继子们手下留情了。
“可你明儿还得上班呢，这样身体扛得住？”
苏小英惊讶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我不打算做下去了，你说的对上了年纪就得服老。”
宋友军顿了顿，继续说道：“老人不下去，新人也没机会往上爬，我看就这么着吧。”
“明天我去跟厂长说清楚，交接完就回家。到时候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可别嫌我烦啊！”
宋友军吐了血身体有些不舒服，刚才去看了医生，医生让他少劳累好好休息，避免大动肝火，保持心态平和。
俩儿子都恨他，宋友军越想越觉得自己这辈子太失败，雄心壮志在老大的一声声诘问下也消散了，继续在厂里上班也没什么意思，便想退下来给年轻人升职加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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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英看他情绪不好，赶紧宽慰他：“退下来好啊！咱俩都有退休金，没事就去公园打打太极，要不就出去游玩，不比在厂里累死累活强？”
“还是你想得开。” 宋友军点点头，又试探着问，“小宣刚才来过？”
“坐了会儿，陪我说说话就走了。”
苏小英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他在试探儿子有没有把真相捅破，面上却装得很镇定。
宋友军紧盯着媳妇脸色，也吃不准儿子到底说了没。
这事儿太扎心，他实在没脸开口。
犹豫半天，宋友军换了个话题，隐去了其中种种残酷的真相，说道：“老大老三年龄都不小了，他们家孩子也快到结婚的岁数，再这么一大家子挤一块儿，房子都转不开身。”
“我寻思着，让他们出去租房子单过，小英你觉得怎么样？”
“这房子是咱俩一起分的，让他们两家住进来也不合适，他们之前下海做生意失败，回来住几天喘口气还行，一直住下去也不太好。”
“小宣和博生没一个在家住，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听你的，看你的安排吧。”
苏小英不做决定，让宋友军自己拿主意，省得以后他孩子过得不如意，会怨她这个当后妈的插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尽快让他们找房子搬走。”
宋友军勉强挤出一丝笑，见媳妇没提儿子们做的恶事，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庆幸小宣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下定决心要在妻子出院前解决这件事，免得妻子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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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宋宣每日都会前往医院看望宋母，剩下的时间便是和老朋友见见面聚聚餐。
每天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甚至受邀去省大上了几节计算机课，回子弟校演讲……
再说宋贵，在外头躲了两天就扛不住了。
他那些朋友上有老下有小，哪能白养个不事生产的大老爷们儿？
宋贵顿顿蹭饭，吃穿用住都在别人家，上门就带了半包烟，没两天就被人甩了脸色。
他每天受着朋友媳妇和老娘的奚落实在臊得慌，趁着天黑偷偷溜回了家。
这天，宋贵一推门，看见媳妇正往蛇皮袋里塞衣裳，脑袋一懵，询问道：“绢花，你倒腾这些做什么？我听说大哥腿折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宋三嫂猛地抬头，看见他胡子拉碴、头发油得能炒几盘青菜，顾不上问他这几天去哪躲了，扑过去边哭边推搡他：“老三！赶紧跑！别进屋！大哥的腿是被爸打断的。”
“你们干的那些事儿全暴露了，老头子知道后要把咱们全家都扫地出门！”
这两天，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越琢磨心里越窝火，这肯定是大伯哥挖好了坑等着自家这傻爷们儿往里跳！
现在倒好，他忙活一场，一个好处也没捞着，一身骚却是洗不清了。
宋贵脸色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什么？他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这事儿？”
宋三嫂急得直跺脚，不想回答这些没意义的问题，“别问了，你再不跑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