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洽冷笑着将面前的酒杯拨开:“收起你这副假模假样的面孔,实在让人恶心。”
华倾城握着酒壶的手紧了紧,低着头眼中有愠怒闪过,良久开口道:“王爷想听真话?那我便说实话,见她能叫你高兴些,你高兴些,我或许便能少受些苦,不必被你天天逼着想那些我记不清的事。”
溥洽沉吟片刻:“就为了这个?”
华倾城:“是。”
溥洽手指敲击着桌面,最终看了看大殿门口,还是妥协了:“你就待在这里,我去去便来。若你安安分分待着,回府后我准许你休息两天再回忆那些事。”
华倾城低着头,嘴角勾起:“谢王爷。”
溥洽离开了,出殿后脚步加快不见了人影。
良久,华倾城起身往外去,被溥洽留下看着人的侍卫叫住。
华倾城:“人有三急,王爷也没有不许我如厕吧!若不信,你尽可以跟着我往茅房去一趟。”
那侍卫不得已便后退远远跟着。
华倾城走出殿外,看到站在走廊上边的顾生策,便道:“顾大人,好久不见。”
两人简单问候几句,随后华倾城抬步离开,侍者只是远远跟着华倾城,他没有注意到,他离开后,顾生策也转了个方向离开了原地。
小桃园中,女子百无聊赖的抓挠着身旁一棵桃树树干的浑厚的树皮,手上甲缝里都沾上了木屑。
她拍拍手,脚下已经有一小堆木屑了,起身,她伸脚踹了那树一脚:“不来算了,看你到时候怎么跟他们交代。”
她确信他收到她的眼神了,可等了这么久没见到人,她有些生气,但心里却存了一丝为他开脱的想法,万一是她没表示清楚,或者他没收到呢?
她转身,看到了小径尽头出现的人影,心里的火蹭就窜上来了,这下抵赖不了了,他收到了,就是故意晾着她在此等。
赵锦绮噔噔噔走过去:“你要是不想出来,大可以不来。”
溥洽条件反射似的就想道歉,反正先道歉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话到嘴边,他想到了两人现在的关系,他还是将道歉的话憋了回去,咬咬牙:“你不想等,也可以不等。”
赵锦绮睁大了眼,半张着嘴巴,手插着腰噎了半天:“你……你现在……就是喜欢做这些无聊的事拿我寻开心是吧?”
看她炸毛了,好像还有要走的意思,溥洽:“我方才耽搁了,找到这儿来,也需要时间。”
赵锦绮瞥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满宫里都是你的暗卫,谁去哪见什么人你都了如指掌呢!”
溥洽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赵锦绮:“今天是你让人将我和十三引去太子丹与冰妞那儿的吧!”
溥洽想了想,她不是不想和他有关系吗?这些事,她知道了,只怕又要生气,他更不想看到的是,她为了什么恩情而委屈她自己讨好他。于是坚决的摇摇头:“不是。”
赵锦绮狐疑的看向他:“那使馆遇袭那夜,你出手了没?听说有人出手控制了东城巡兵,你做的?”
溥洽摇摇头,随即想到什么:“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趟容家,所为何事?”
赵锦绮:“替父皇拜访一下老臣。”
两人互看一眼,默契的跳开了这个两人都模棱两可、不肯说实话交流的话题。
赵锦绮转身,嘴边浮起笑容,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一时之间定然放不下我,可你能不能不要固执到在父皇太后面前开这种玩笑,趁机接近我?”
溥洽有些疑惑:“什么?”
赵锦绮:“上哪去再找个你的好大儿来叫我扶养。”
溥洽:“你误会了,我没有要用这件事接近你的意思。”
赵锦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转身看向他。
他道:“这个儿子的事始终都得想办法解决,既然陛下提起了,不妨就趁此做局,不然越是推脱越引人怀疑。你是宫中唯一知道内情的,太后又点名叫你去,不是正好帮我这个忙吗?”
赵锦绮:“你……我?”赵锦绮一时语塞,不知他话中意味几分真几分假。
溥洽:“我刚才想过了,就让这个孩子在你这个宫内人的见证下,病死吧!对大家都有个交代。”
赵锦绮仿佛没听到这句,又道:“那你让我多往你府里去找那孩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想趁机多见我几次?”
溥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叫他病死,病死总得有个过程,不能你忽然一天到访,他忽然就病死吧!”
赵锦绮:“病死?!……哦,哦!病死是需要多一点时间。”
溥洽:“你放心,你既已说了……我不会再多纠缠你……不过孩子的这个难关,还要请你帮助才能渡过。”溥洽微微后退,弯腰拱手。
赵锦绮心不在焉的摆摆手:“可以没问题。反正玉包子是我当初一意孤行带进宫,才被他们知道的。”
溥洽:“多谢……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先行一步。”
赵锦绮愣了又愣,勉强笑道:“没,没有了……我明天就去王府,那个,你们早些准备。”
溥洽转身离开,唇边扬起笑容:“好。”
待人走了,赵锦绮手扶着身边的桃树,久久不能回神:“他……真的放下了?没别的心思?……那,是不是今天那小太监指路的事,其实也不是他?那使馆的事没错确实是他,他不也没承认吗?”
赵锦绮口中啧了几声,又叹气,回首看到满园光秃秃的桃树,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别的不说,这地方……可是不同的,他似乎也没有多看一眼!”
她至今也以为,雪夜与他,是在这小桃园里……虽然她没什么印象,但据丫头们说,她们就是在这里找到了醉酒倒地的她,那应该是不会有错了。
她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这样也好,他离我越远,接下来的日子里才能越安全。”
只是,她摸上心脏的位置,那里似乎闷闷的,好像被人用口袋蒙住揍了一棒子般,她有种想躲起来哭得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