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许美云苍白的脖颈滑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颤抖的膝盖。
她死死盯着抵在陆菲儿喉间的刀刃,眼底翻涌着蚀骨的恨意——
若要死,也该拖着陆西诀同归于尽,凭什么要为这个孽种赔上性命?
\"行了,我说!\"
沙哑的嘶吼撕裂凝滞的空气:
\"季司沉被我关在别墅地下室!\"
她居然被陆菲儿这个小兔崽子拿捏。
许美云感觉后槽牙几乎要咬碎,陆菲儿那抹冷笑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冰凉的绳索勒进手腕时,积攒多年的怨毒终于冲破防线。
\"好啊,真是好极了!\"
许美云仰头大笑,脖颈青筋暴起:
\"不愧是我亲手养大的狼崽子,连咬人都比野狗更狠!\"
她猛地凑近,呼出的气裹着腥甜的血味:
\"当年真该把你溺死在尿布里,省得现在反咬我一口!\"
陆菲儿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渍,抬眸时眼尾弯起冰冷弧度:
\"多谢许女士言传身教,让我知道人能有多下作。\"
她突然贴近对方耳畔,声线轻柔得如同哄孩子:
\"不过您放心,等救出季司沉,我会好好送您去见我爸爸——毕竟,黄泉路上要让仇人目送才热闹不是?\"
“呵呵呵……”
许美云只是冷笑的说不出话来。
放了季司沉,她不相信陆菲儿还真的敢杀自己不成。
就算把自己交给陆西诀,
没有把柄,陆西诀也奈何不了自己。
陆菲儿让司机开车前往许美云的别墅。
她攥着手机导航的指节泛白。
许美云被反绑的手腕在真皮座椅上蹭出细响,却被保镖拧住肩膀的力道压得发不出声。
当黑色轿车碾过满地水洼,在藤蔓缠绕的别墅前急刹,雨幕中炸开的惊雷仿佛是她加速的心跳。
\"地下室入口。\"
陆菲儿将人抵在雕花门框上,镶钻美甲几乎掐进许美云的锁骨。
许美云眼底闪过阴鸷,却在保镖的注视下转身。
高跟鞋叩击大理石地面,把众人引向挂着《蒙娜丽莎》油画的书房。
暗门开启的瞬间,腐臭与铁锈味扑面而来。
陆菲儿摸索着打开手机的电筒,光束刺破浓稠黑暗的刹那,她几乎站立不稳——
季司沉半跪在墙角,浸透血渍的衬衫黏在凹陷的肋骨上,铁链在他腕间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季司沉苍白的脸转向光源,睫毛颤动如濒死的蝶。
\"菲儿?\"
沙哑的声音像是从深渊飘来。
季司沉勉力抬头,却在看清来人后剧烈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陆菲儿跌跪在地,锋利的指甲解开铁链。
然后把季司沉颤抖的躯体紧紧抱进怀里。
“季司沉……”
温热的泪水砸在季司沉结痂的伤口上,混着血珠渗进她丝质衬衫:
\"我来了,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她哽咽着扯开衣襟,用体温去焐热他逐渐失温的身体。
“哈哈哈哈!真的是感天动地啊……”
暗处的许美云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
“闭嘴!”
保镖的手直接捂住了她。
陆菲儿颤抖着捧起季司沉的脸,指腹抚过他眼下青黑的瘀伤,每一寸触感都像在剜她的心。
季司沉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扯出笑,染血的指尖艰难抬起,想触碰她泛红的眼角,却在半空无力坠落。
“别哭...”
他气若游丝,喉间的腥甜几乎要将话语溺毙:
“看见你哭,我会更心痛的!”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子结束了,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每天数着滴水声等你..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潮湿的地下室里,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混着铁锈味的温度烫得陆菲儿浑身发颤。
“季司沉,你还活着就好!”
“我找遍了整座城。”
“都找不到你!”
她将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得发疼:
“你不见这些天,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可是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菲儿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恐惧都揉进血肉里。
“司沉,我不能没有你。”
季司沉的睫毛剧烈颤动,积攒的泪水终于砸在她肩头。
他将脸埋进她发间,贪婪地汲取着熟悉着陆菲儿身上的香味,混着血腥气的呜咽在狭小空间回荡:
“没事的,我们都还好好的...”
他的哽咽被陆菲儿堵住,带着咸涩的吻落得又急又重,仿佛要将分别的每一秒都补回来。
陆菲儿扶着季司沉缓缓起身,他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她身上,可她却将人搂得更紧。
“走!跟我回家。”
她贴着他耳畔呢喃,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他们相扣的十指。
“我们去陆家,这样子没有人可以在伤害你!”
陆菲儿半搂着季司沉,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两人身影从地下室摇摇晃晃的出来。
许美云被保镖架住的手腕高高吊起,发丝凌乱地垂落,嘴角却噙着扭曲的笑意。
擦肩而过的瞬间,陆菲儿突然顿住。
潮湿的空气里,季司沉温热的血正顺着她手臂蜿蜒而下。
陆菲儿捏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掌心,但考虑到自己确实奈何不了许美云,只能咬牙道:
\"放了她。\"
陆菲儿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许美云,你好自为之。\"
许美云仰头大笑,脖颈青筋暴起:
\"陆菲儿,怎么你这会也有不敢动的时候?\"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
\"既然你敢来找我,事后我肯定得在给你送一份大礼。\"
保镖猛地拽住她衣领,却挡不住那声渗人的轻笑在走廊回荡。
陆菲儿脚步未停,指尖却骤然收紧。
季司沉察觉到她的僵硬,虚弱地蹭了蹭她发顶:
\"别回头。\"
“别理那个疯女人!”
直到踏入刺眼的日光,身后许美云的笑声仍像毒蛇般缠在耳畔。
黑色轿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许美云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开口:
“呵呵呵……好戏才刚刚开始!”
保镖开车直奔陆家而去。
陆家老宅的铜制门环上水珠成串坠落。
黑色轿车碾过铺满鹅卵石的车道,轮胎与碎石摩擦出尖锐声响,惊飞了屋檐下避雨的鸟。
外面传来动静,陆家人全部都惊动了。
\"菲儿回来了!我看见菲儿她们了!\"
郝红梅跌跌撞撞地冲下台阶,翡翠耳坠在雨中摇晃出冷光。
当她出门,看清副驾上季司沉染血的衬衫,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这个坚强了半辈子的女人,此刻眼眶通红,声音颤抖得像深秋的枯叶:
\"陆菲儿你疯了?许美云是什么手段你不清楚?”
“你居然敢单枪匹马去找她!”
“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活?\"
郝红梅抬手想打女儿,却在触及陆菲儿同样憔悴的面容时,化作颤抖的拥抱。
陆向北立在雕花门廊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季司沉低垂的头颅。
这个总是把笑容挂在嘴边的兄长,此刻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既有对妹妹涉险的后怕,又有对眼前男人的不满。
要不是这小子,菲儿何至于一次次踏入险境?
可当他看到季司沉锁骨处狰狞的伤口,干涸的血迹混着泥沙,所有的指责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掩饰眼底的动摇,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家庭医生在二楼候着,还不带你的小情人快去治疗一下...\"
他故意停顿,眼中折射出冷光:
\"要是留疤,陆家可赔不起个毁容的女婿。\"
陆菲儿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知道兄长话里藏刀,却也明白那是掩饰担忧的笨拙方式。
季司沉滚烫的呼吸扫过她颈间,虚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谢谢大哥!”
\"别...别和你哥置气。\"
话音未落,陆向北已经大步上前,伸手接过季司沉另一边手臂。
这个动作带着几分不情愿的粗暴,却精准避开了所有伤口。
连扶着季司沉后腰的手势都带着刻意的疏离。
雕花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郝红梅抹着眼角的泪水,却不忘回头瞪女儿:
\"等季司沉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颤抖的尾音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转身时偷偷抹了把脸。
姜妍默默跟在后面,顺手将陆菲儿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别到耳后。
这个无声的动作,藏着她对小姑子最温柔的心疼。
陆向北把季司沉抬入书房。
书房厚重的檀木门在身后合拢时,季司沉几乎是瘫倒在铺着软垫的长椅上。
灯光洒在他染血的衬衫上,狰狞的伤口在光影交错间更显触目惊心——
锁骨处的鞭痕深可见骨,腕间被铁链磨出的伤口翻卷着血肉。
暗红的血痂与干涸的泥沙层层堆叠,就连抬起手臂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疼得睫毛剧烈颤动。
\"这...这是怎么下的狠手!\"
家庭医生推了推眼镜,握着镊子的手忍不住发颤。
酒精棉球刚触到伤口,季司沉的脊背就绷成了一张满弓,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他死死咬住下唇,齿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胸前,却始终没发出一声痛呼。
陆菲儿跪坐在长椅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看着医生一点点清理伤口,每一次镊子的开合都像在剜她的心。
滚烫的泪水砸在手背上,她颤抖着伸手想触碰季司沉,却又怕加重他的痛苦。
陆菲儿只能攥住他未受伤的手,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
“没事的,没事的!”
\"司沉,疼就喊出来...别忍着...\"
陆向北靠在书架旁,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红木桌面。
他表面维持着漫不经心的姿态,镜片后的目光却紧锁在季司沉绷紧的肌肉上。
那些交错的伤口触目惊心,即便是见惯了商场残酷的他,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感叹——
换作常人,恐怕早已痛得昏死过去,这小子究竟是用怎样的意志力撑到现在?
\"肋骨断了两根,右臂脱臼...\"
医生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最要命的是这些感染的伤口,他已经有点发烧了,再晚两天...\"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转头看向陆菲儿:
\"陆小姐,得尽快送人去医院。\"
季司沉忽然轻笑出声,牵动伤口咳出一口血沫:
\"不用...在这儿...\"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陆菲儿,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
\"只要你在...哪儿都好...\"
话音未落,陆菲儿已经扑进他怀里,温热的泪水沾湿了他胸前的纱布。
陆向北别开脸,喉结动了动,转身时故意放重脚步:
\"我去安排车。\"
镜片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