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全懿一行人到杨四秋所居住的玲珑阁,各宫的人已是都到了。
顾檀捏着帕子,在门儿前站着,她眉间还是有些厌恶的,屋子里头药味呛鼻,她抬眼儿看见沈全懿过来,还微顿。
“可是许久不见沈嫔了,本宫还想沈嫔怕是不来了。”顾檀唇边儿勾起一个带着嘲意的笑容,她看沈全懿进来冲着她福了福身,又往室内去,她也跟了过去。
意味深长的添了一句:“毕竟你和杨常在也是常见面儿的。”
话毕,屋子里头的众嫔妃纷纷侧目,左郦看她,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可不见她一点儿异色,心里微沉,面儿上不显。
她笑道:“好了,你们能来看杨常在便都是有心的,后宫里要尽心服侍陛下,你们便都是姊妹一般的,口舌之争可是失了体面。”
说罢,左郦的眸子从顾檀的脸上扫过,警告意味十足,顾檀不屑的轻嗤,她明白杨四秋就是左郦手下的一条狗,杨四秋突然怀孕多半儿是左郦的手笔。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不过要说来,还是您有心,听说太医一走,您就过来了,您可是心疼杨常在,咱们可都比不上。”
左郦眸色微暗,平静的觑了顾檀一眼,她道:“多大的人了,还计较这些,当初你怀大皇子那会儿,陛下可是几乎日日都在你屋里,如今本宫来看看有孕的杨常九,你还不忿了。”
“哪里,嫔妾哪里敢不忿。”顾檀扯了扯嘴角,看向左郦同杨四秋的手紧握,她心里犯恶心,偏过头不去看了。
沈全懿安静的站着,她的眸子从屋里众人的脸上扫过,苏锦朝她挤出笑容,她回以一笑,心中微惊愕,苏锦就像是脱了一层儿皮,瘦的快没人样儿了,眉间的憔悴浓重,她脸上的颧骨也高高的突出来。
“看杨常在这样儿,倒是让嫔妾想起来顾妃娘娘当初怀大皇子的模样,吃不进东西,连连的吐,当初陛下心疼,可是不知道换个几个厨子了。”
苏锦轻声儿说的,顾檀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的一双锐利的眸子射向苏锦,她冷冷道:“苏嫔好记性,那会儿的事儿本宫都记不清了。”
苏锦不说话了,顾檀却不打算打过她,毕竟如今那杨四秋怀孕来对比她当初怀大皇子,这明摆着“碰瓷”,暗示杨四秋肚子里里头这个是皇子。
她道:“苏嫔这会儿有功夫,本宫听说大公主这几日吓闹腾,折腾的几个女官和嬷嬷都挨了训,到底是大姑娘了,又是许了亲事的,可怎么也要顾忌着一些,别让旁人说没教养才是。”
苏锦脸色一僵,自同白家定下亲事,慈宁宫太后就派了几个女官和教养嬷嬷来服侍教导李常九,太后的人她不好推辞,可李常九闹起来不管不顾的。
“是,比不得二公主有幸能在皇后娘娘跟前儿教养,想来规矩可要比大公主强多了。”
苏锦淡淡的说着,却戳中顾檀心里的隐痛,她一双美目就要喷火,她欲开口,却被左郦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甘心的又压住火儿。
左郦脸色肃然:“杨常在怀孕如今太医才嘱咐静养,你们就这样儿闹起来,那还来了干什么?真是不知所谓!添堵!”
屋里一时禁声儿。
沈全懿终于将目光移向床榻上的杨四秋,她如今已经重新休整,丝毫不见之前被拖出去的狼狈,眉间流动的喜悦,带着唇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左郦含笑看着她,语气说不尽的温柔:“太医说了,你的身子骨弱了一些,一会儿本宫让她们送些补品你的身子可要仔细的养着。”
“娘娘如此厚爱,嫔妾感激不尽。”杨四秋眼底闪着盈盈水光,她满脸感动,沈全懿却察觉到她额前垂落下来的厚重的刘海,自当初受伤后,她给她去疤的药膏后,肌肤恢复,她在没留过刘海。
“姐姐当真是好福气,年节太后娘娘还嘱咐咱们要为陛下开枝散叶,如今姐姐怀上了,太后娘娘方才还送了赏赐呢。”
海时说着,已经是满脸的羡慕,她的承宠实际比杨四秋多,可是奈何肚子总没动静。
杨四秋笑了笑,她道:“这事儿总不是急来的,妹妹比我年轻,孩子总要有的。”
海时腼腆的点点头,顾檀却听的不得杨四秋这拿腔拿调的样儿,忽的讥讽道:“杨常在这心性旁人比不得,你可是甘洛宫的常客,陛下宠爱你,一个院儿里,说来也是沈嫔大度,能不计较,如今还来看你。”
“到底是当初在府邸出来的情分,不管如何也是不计前嫌的。”
她说着顿了顿,又看向沈全懿,似笑非笑:“听说你那妹妹还在宫里呢,怎么不见。”
此言一出,屋里气氛骤沉,有些话不明说,可是李乾在甘洛宫一夜御二女谁不知道,其中一个还是沈全懿妹妹。
顾檀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思,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沈全懿脸,识图从其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不堪,或是恼羞成怒的模样。
可沈全懿偏是平静的对上顾檀的视线,微微一笑,她不见难堪,面儿上还有些坦荡,她轻声儿道:“难得顾妃娘娘记挂,不过陛下看的上哪个疼爱哪个,哪里是嫔妾能置喙的,重要的是为陛下开枝散叶。”
她说完了,也不管顾檀脸色如何,自先是关切的看向床榻上躺着的杨四秋,温声道:“还是杨常在有福气,如今的坏了龙胎,只是也让本宫好生担心,不知道前儿那样儿受惊,龙胎无碍吧。”
杨四秋本看顾檀刁难沈全懿,还存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如今沈全懿突然出言,又将她不愿意提及的事儿抛了出来,她差点儿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甚是又感觉到那一道道探究嘲讽的视线落在了身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住锦被,她挤出一抹笑来。
“多谢姐姐关心,太医说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