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贺阔步上前:“我在赶赴京师的路上曾收过一批徒弟,本来只是教他们读书识字,却慢慢发现他们不是读书的材料。反倒动手的能力不俗,还个个精神饱满,力大无穷。”
“虽然他们还未达到精工木匠的水准,但手艺定比普通木匠要强上不少。”
“我也正是因为在那里耽搁了些时间,才晚到了长安这么多时日。”
众人闻言,均面露喜色。
叶禄激动着夸赞:“既是你亲自教的徒弟,那手艺定然不俗!”
“只是他们现在所在何处?有多少人?”
杜贺思索道:“那地方距离京师并不算远。若备有好马,十日内定可返程。手艺精湛者,应十人有余。”
“那太好了!这段时日,剩下的人可以先把暗道回填,等你回来后,便可以一起动工了!”倾城高兴地一扬手,“只要他们肯来,我一定按精工木匠的工钱支付给他们,在长安的所有吃住花销,我们叶家都一力承担!”
倾城越说越激动,“腾”地站了起来:“为表诚意,不如我与你一道去请吧!咱们即刻出发!”
郭子维一把拉住了倾城,挑眉道:“你伤还没好,还想骑马?到时候不但帮不上杜贺,还会拖累了他,还是我与他一起去吧。”
叶倾城冷静下来:“说的也是。”
“杜贺,那你便带上子维一起吧!”
面对众人的焦急,杜贺却为了难。
倾城看出了他的犹豫,不解地问:“杜贺,可还有什么问题?”
杜贺犹豫再三:“实不相瞒,他们住的村落特意修建在了深山隐密处,似是不想被外人打扰。凡是进村之人都需蒙上眼睛才得以入内。”
“我也是机缘巧合,才混入了他们的村落。以免他们反感,还是我自己去吧!”
“那好吧。”
见杜贺非常坚持,倾城只好点了头。
郭子维拍着杜贺的肩膀:“今日你先好好休息下,准备好盘缠吃食,明日再启程吧。”
杜贺摇了摇头:“难得我能为牙行做点事,杜贺此刻澎湃如海浪,只想扬帆起航。”
“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
“且慢!”苏翎走近杜贺,从怀中取出一张文书交给了他,“杜贺,苏某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有这封文书,上面有我的官印,路上你若遇到了麻烦,可用此寻求当地官员的帮扶。”
杜贺向苏翎礼貌地作揖道:“多谢苏郎中!”
众人在村口送别杜贺。
望着杜贺远去的背影,叶禄与婉儿感慨道:“几月前,杜贺刚来时还是个呆憨的书生模样,如今竟也学会骑马了。”
“欢儿此生能有杜贺相伴,我便放心了。”
倾城手里捏着杜贺临走前让她转交清欢的鱼骨发钗,抚摸着杜贺雕刻留下的刀痕,心里却隐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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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思的花船仍停靠在岸边。
湖水泛起微波,倒映着黯淡的船影,整个花船黑压压的,好似尘封许久的孤舟,没有了平日里的繁盛模样。
船舱中,大门紧闭。
李思端坐着,一双大手轻抚过香香的羽毛,不怒自威。
齐木背着手站在一旁。
两人面前跪着的是从孔家庄带回来的两位木匠。
两人的衣衫已残破不堪,透过碎布可见伤痕几乎遍布整背,额间血痕残留,撑着地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嗓子却沙哑难以出声,只能艰难地发出几声呜咽。
咯吱——
随着大门被推开,慕容昭带着花满枝不卑不亢地走了进来。
慕容轻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微笑着向李思福礼道:“慕容拜见少将军。”
李思饶有深意地瞧了眼齐木,挑眉冷哼:“你的消息还挺灵通,这么快就赶来救人了?”
慕容昭面不改色:“少将军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救人的。”
李思没来得及反应,花满枝就拔出了一把短刀,迅速地两刀就捅死了地上的两位木匠。
白刀进黑刀出,花满枝用一张精致丝帕隔在刀口处,因此血并没有喷溅而出。
心狠手辣,干净利落。
即使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李思与齐木也诧异不已。
慕容昭淡定地笑了笑,随意地一甩手,花满枝便听话地退了出去。
齐木忍不住讽刺道:“慕容娘子从前不是只传递消息,不干脏活的嘛。怎么齐某竟不知,何时也如此狠戾了?”
慕容昭嫣然一笑:“小女不比少将军和齐木先生,凡事都有得选,即使犯了错,也还有与主上的情分在。”
慕容早就对李思不满,这话另有深意,李思与齐木也心知肚明。
李思冷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让人胆寒:“慕容昭,对付叶氏是我们的事,你为何总要横插一杠?”
慕容见李思一脸怒气,缓了缓,继续说道:“我派人过去是为了找印章,本无意搅合你们与叶家的斗争。如今我的人失败,却意外让叶倾城的木匠们分崩离析,这不是正好帮了你们嘛?”
“现在林家的木匠走了大半,若他们的一进宅建不成,也就不会对你们手里囤积的那些宅源产生任何威胁了!”
“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少将军不来感谢我,倒兴师问罪起来了,真是让人心寒呀。”
她语气突然变得凌厉:“难道,少将军真的如传闻所言,已经对叶倾城生情,不想再对付叶家了?”
慕容昭直视着李思,眼眸微眯,似是能看透人心。
李思虽未闪躲,一双大手却不由得攥紧。
嗷嗷——
香香被李思抓疼,叫了两声。
慕容昭随即发出一大串冷笑:“慕容只是说笑而已,少将军可千万别当真。”
李思不动声色,随手取下香香身上的一支浮毛,“咻”地一下对着慕容甩了出去。
下一秒,那白色羽毛便深深地插在了慕容昭的发髻上。
“慕容娘子打扮得太过娇艳,甚是俗气。这素净的颜色更衬你!”
慕容惊魂未定。
李思虽说得轻巧,实则是警告,头戴白色是什么意思,更不必多言。
慕容昭缓了缓,收起了方才的嚣张,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双手呈上。
“这是主上下一步的安排,请少将军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