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钱欢时,许安放差点都认不出他,身形消瘦,眼眶凹陷,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眼角连到唇边,看起来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那是窗户被砸碎时,掉落的碎片所划伤的,这道伤口,让钱欢整个人看起来都面目狰狞,像是地狱中游走的恶鬼。
“许总今天很有空啊,约我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钱欢卸下伪装,将连帽衫褪去,他现在不伪装一下,都出不了林氏药业的门。
许安放心中不由冷笑一声,都这副德行了,还要装。
“钱总你也很闲啊,不然哪有空赴约呢。”许安放在商业圈混了这么多年,演对手戏可谓是手到擒来。
“昨天星光动物园死了一头老虎,这老虎啊,可是阳兽,阳气十足,万物不侵,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第一个就请钱总你来享受一番。”
“想必你寝食难安,特意给你补补。 ”许安放看似关心,实则讥讽。
“那真是谢谢你了,最近夜夜笙歌,妈的,那群小妞快把我阳气都吸干了。”钱欢耸了耸肩,那深陷的眼窝,确实很像极度肾亏的模样。
“哦,是吗?这个时候,钱总你还有这样的雅兴?”许安放眉头一紧,对钱欢的话半信半疑。
自己都快愁的睡不着觉了,钱欢还能夜夜笙歌?他就那么有恃无恐?
“正所谓美人羞解我之忧,耻骨浅清几分秋,这美色谁能抗的住?最近我包养了一对母女,我勒个去,那技术,杠杠的,一个月只要两百万,真他妈的划算。”
“你看看这姿色,这身段,光是看照片就让人血脉喷张,许总你有兴趣不,三百万转让给你。”钱欢拿起手机,翻出几张照片,还不忘跟许安放分享一下。
许安放被钱欢这无耻的浪荡模样差点气出内伤,自己占了便宜不说,还要加价转让,把他当冤大头呢?
他许安放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随着一道道佳肴上桌,钱欢吃的是满嘴流油,毫无形象,许安放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这种货色怎么能把自己逼到这个境地。
“操,确实很补。”钱欢吃了几口,就感觉全身发热,皮肤像是在被火焰炙烤一般,鼻血不断从鼻孔涌出。
“钱总,好东西也不能多吃,虚不受补。”许安放一脸鄙夷的看着钱欢。
明明钱欢看起来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可在商战时,他总感觉自己被钱欢一步步勾引,每一步,都像是中了钱欢的圈套,有种无力又不得不继续的崩溃感。
“哎,许总,我哪有你这关系啊,虎肉哎,我这辈子估计也就吃到这一次,不多吃点,怎么对得起自己。”钱欢捏住鼻子的同时,还不忘往嘴里塞两块肉。
鼻血从手缝中滴落,掉到摆盘精美的佳肴中,看的许安放是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有些反胃。
“钱总,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这么扛下去,对彼此都不好,不如我们把价格一起提上去,大家做各自的生意,毕竟这块蛋糕这么大,没必要一个人吃。”
“把价格定到一万,患者这么多,细水长流。”许安放实在看不上钱欢的吃相,只想赶紧聊完正事走人。
“你把脚插进来,现在踩进泥潭了,拍拍屁股就想走?”钱欢擦拭着不断涌出的鼻血,眼神阴狠的看望许安放。
“做生意不是斗气,我不信你林氏药业有那么多资金,现在你公司户口还有多少钱?一百亿?还是两百亿?你不会以为凭这点钱,就能挤垮我许安放吧。”面对钱欢,许安放有足够的信心,他只是不想公司伤筋动骨,没有这个必要。
真到了拼命的时刻,钱欢是绝对斗不过自己的。
许安放做生意,一向求稳,太激进的事情,他不想做。
现在他放弃收购林氏药业的计划,跟钱欢和平共处,已经算很给钱欢面子了。
一开始他以为钱欢撑不住太久,可谁知道,钱欢一直撑到现在,他的钱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许安放现在能调动的资金也不多了,所以他才想要跟钱欢和谈。
钱欢漫不经心的撕开纸巾,搓成小团,放进鼻孔,防止鼻血继续涌出。
许安放不愧是医药行业的龙头,秦总所有的钱加上方过林给的一百五十亿,都顶不住许安放一个人。
“害怕你可以不跟啊,反正你们公司那么多特效药,财大气粗,何必跟我争基因制剂呢,我反正是烂命一条,许总你应该知道,我爸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我呢,完美继承了他的优秀基因,尤其是赌,我赌你胆子没我这么大。”钱欢嘴角上扬,脸上的伤口显得诡异阴森。
“钱总,我希望你想清楚,就算是赌,也要看赌本不是吗?你输得起吗?”许安放攥紧拳头,这个钱欢是真给脸不要脸。
继续斗下去,胜利者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他许安放。
到时候钱欢将一无所有。
“以前我总以为,这个世界太大,大到有没有我都一样,可当我闭上眼,整个世界都黑了,谁又能说,我不是天选之子呢。”
“有赌就未必输,我很喜欢一句话,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以前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跟许总你坐在一起吃虎肉,你说对吧,事在人为嘛。”钱欢挑起汤中一根很大的肋骨,用餐巾纸包裹起来。
“这根骨头我带走了,做个纪念,回去泡个虎骨酒,没准我破产了,还能去街边卖酒为生。”钱欢将骨头放进垃圾袋中,穿上连帽衫,看都没再看许安放一眼,径直离开了包厢。
许安放气的手指发颤,这钱欢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哪怕明知双方实力的差距,可他就是要鱼死网破。
离开包厢后的钱欢,抚摸着脸上这道渗人的伤口,这道疤会跟着他一辈子。
被人辱骂的委屈和夜里被惊醒的惶恐,已经让他的心态开始扭曲,甚至充满了憎恨。
他恨命运的不公,恨那群患者的盲从,更恨自己,会被道德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