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欢整天整夜的躲在公司的办公室中,尽管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心里依旧会很难受。
咒骂声,哪怕隔着高楼,依旧能清晰的传到他的耳中。
就像大学时,他被杨洁诬陷,身边所有人都带着恶意的眼神看他,就好像他,是个本该死去,却死皮赖脸活着的畜生。
这种感觉,像是从内心深处,一点点长出带刺的荆棘,扎的他连呼吸都痛苦不堪。
他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他的内心早已无坚不摧。
可原来,
并不是。
他依旧是那个脆弱的,只敢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家伙。
事件一步步在发酵,钱欢不堪的家庭,以及大学时猥亵女同学的事件通通被扒出来,人们都说有父子必有其子,父亲是个吃喝嫖赌的烂人,有钱欢这样黑心的儿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没有人为钱欢发声,这样的局面让无数人感觉大快人心,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着作为奸商的钱欢,这让他们充满了成就感,就好像是他们击倒了无良的资本,他们是胜利者。
谩骂钱欢,成为了他们胜利的果实,是人都想来踩上一脚。
记者们将林氏药业围的水泄不通,戚采薇很多次想进来,都被安保拦在了外面,钱欢知道,这时候他不能再见戚采薇,不然只会带给她无尽的伤害。
秦总在公司投了很大一笔资金,足够林氏药业维持药剂的生产,这些患者想尽世上最难听,最恶毒的语言诅咒钱欢,但他们依旧会买林氏药业的基因制剂,原因无他,因为便宜。
站在光里的不一定是英雄,但站在黑暗中的,必然会被唾弃。
这样的谩骂声,在许安放停止售卖药剂,林氏药业将价格回调到一万时,彻底到达了巅峰,夜深人静时,甚至会有人用石子砸向林氏药业。
钱欢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中,时不时就会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他不断安慰自己,再过几天,几天就好,这一切都会过去。
他让工厂日夜加班,大量的生产药剂,同时让市场控制药剂销售的数量,堆积了许多药剂,他要让许安放看到这一切,让他自以为胜券在握。
事实不出他所料,一个星期之后,在患者的怨气至最高点时,许安放出手了,将价格直接压至三千,钱欢也知道,这是最后的疯狂了。
公司的资金已然不多,秦总也已经黔驴技穷,计划到这一步,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每天数亿的亏损,已经到达了极限,最多支撑一个星期,公司倒闭已成必然。
方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李必正看着眼前的股份转让书,他有些欣慰,这个玩世不恭的少爷,竟然会把他唯一剩下的百分之十的方氏股份拿来和他做交易。
“一百五十亿,我立马签字。”方过林没有任何犹豫,他深知卖掉股权,自己再也没机会夺回自家的产业。
但他已经决定了,要帮钱欢一把。
“那我不是赚了。”方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远不止一百五十亿。
“这笔钱,直接打到林氏药业的户口,越快越好。”谈好条件后,方过林在转让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知道这价格并不是很高,但只有方氏集团,能在短时间内凑出这笔钱。
“值得吗?那群患者死不死,跟你有关系吗?”李必正很惊讶方过林的转变,要知道不久之前,哪怕是工人坠楼摔死,方过林都无动于衷。
“值。”方过林自问永远都做不到舍己为人,但他愿意帮那个一心只为理想的好朋友。
看着方过林离开的背影,李必正知道,曾经那个对人性冷漠的少爷已经变了,计划的结局很完美。
他将是方氏集团最合适的继承人,也一定会成为让人尊敬的企业家。
李必正缓缓起身,打开隔壁的房门,房间内坐着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的眼睛,像一把锋利的长矛,与方过林出奇的相似。
李必正之所以侵吞公司财产,逼方过林退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他要让方过林不断成长,成为一个合适的企业家,而不仅仅是一个有钱的商人。
学会放下,才能更稳重的肩负起责任。
好在方过林并没有让他失望。
这一百五十亿对林氏药业,可谓是久旱逢甘霖,早就没有银行愿意给林氏药业贷款了,有了这笔钱,钱欢又能坚持几天,而许安放也同样得大出血。
两人的商战已经是僵持不下,许安放悬着的心想死又不敢死,退不得,进不去,他想不明白,林氏药业是靠什么一直在坚持,哪来的钱呢,一直这么亏下去,他都快坚持不下去了,钱欢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不断的生产,不断的售卖。
许安放不得不犹豫,因为这一次的投资,已经让公司元气大伤,他甚至想过放弃,可是又不甘心,因为他感觉钱欢也已经到极限了。
可每当他想要压垮钱欢时,对方总能挺过去,就这样不断的拉锯,基因药剂成了许安放公司最大的毒瘤,已经有很多股东不满他的决策,认为要及时切除毒瘤,让公司回到正轨。
明明是这么赚钱的项目,无论是从投资的眼光,还是药物的实际效果,都不可能会做成这个地步,可在钱欢的一系列操作下,变成了不断下压的价格战,无数的金钱砸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到,直到一方倒闭被收购,才能产生胜利者。
如果现在放弃基因制剂这个项目,许安放的公司虽然亏了一大笔钱,但毕竟他财大气粗,公司的根基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可到了这一步,谁又能甘心吃这么大个亏,还忍气吞声的认输?
可继续下去,又不知道钱欢到底还有多少资金,还能支持多久,林氏药业每多撑一天,对许安放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于是许安放让助理约钱欢出来吃个饭,探探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