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幺姐紧急出院后,在黑码头和她见面时的情形,嘴角忍不住翘起。
我说:“因为萧梁的行动,最近武陵的风声有点紧。黄家倒了以后,他们留下的资源,几乎都被幺姐吃掉了,自然也包括黄家留下的一批货。”
当初斩黄龙,我们好几方势力联手。
其中黄家老宅,是黄家用来存放货物的主要地点。
毁龙珠时,瘦猴曾放了把火,将黄家老宅付之一炬。
可黄家毕竟是册门势力。
他们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地方存放货物。
其他地方兴许没放那么多,但绝对有!
我继续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近幺姐正在处理那批货。嗯……大概是送到香江。”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当初我和幺姐相识时,幺姐提过,她在那边有一个贵人,曾给她带来许多帮助。
眼下风声紧,那批货最好的去处,自然是香江。
一来,幺姐在那边有熟人。
二来,香江的市场吃得下,哪怕是黑货。
但吃下去后,那边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卖,绝对会低调处理。
如此,价格绝对会低一些。
我建议说:“你可以派人去香江,把那批货全部吃下去。”
无论是哪条路子。
一来一回,黑货也变成白货了。
有了这两批货,加上白菲菲从白家那些叔伯手里抠出来的私藏,白家就能稳住,并且维护好大部分的生意伙伴。
我说:“办法告诉你了,可别告诉我你应付不了哈。”
白菲菲眼眸带光,一脸温情。
她用力抱紧我,说道:“谢谢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
她皱着眉头问:“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眉头一挑:“怎么,怕我坑你?”
白菲菲摇了摇头,认真说道:“我是怕你把消息告诉我,被人找麻烦。”
这两条消息,每一条都对白菲菲价值无量。
对其他古玩商,同样重若千钧。
无论哪一个同行得知,都能趁机狠赚一笔。
若是因为我告诉他,坏了某些人的好事,被他们查出来,我可能会遭到报复。
她就是在担心这一点。
不过,这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两条消息,对我来说,不能说无用,但也是鸡肋。
现在能帮助白菲菲,就当做是……对她的补偿吧。
想到接下来的事,我总有种愧疚感。
现在的她,对我真是万分信任。
哪怕前方是悬崖,我要是告诉她安全,她都可能会往下跳。
可马上,我就要往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再捅上一刀。
我说:“放心,不会有人来找我麻烦……也没人敢找我麻烦。”
此时的我,已经不同于刚入武陵的时候。
经过数次出手,这一行里,没多少人敢轻易得罪我。
大概不少人都已经发现,我这人心眼比较小。
真要报复起来,那绝对报仇不隔夜。
白菲菲终于放心,窝在我的怀里,笑容灿烂。
她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小腿轻快的摇晃着,脸上充斥着对未来的期望和遐想。
“只要这两批货成功入手,我就能稳住大部分生意伙伴,甚至此前想和白家断掉合作的人,我也有把握重新拉回合作关系中。即便会损失一些,但少说能稳住八成!”
“不仅如此,银行那边,因为我这边的经营健康,也会重新估算白家的资产,对贷款的期限和数额都会有提升。”
“三个月!至少能争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我一定能重新梳理好白家的问题,并且找到新的货源!”
此刻她脸上,充斥着骄傲和自信。
一如当初窜货局上,光芒万丈的白家大小姐。
只是和那时相比,她又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味道。
我紧了紧抱着她的手。
她立马察觉到异样,抬头娇羞的瞪了我一眼。
我脸上的笑容,却渐渐褪去。
白菲菲见状,问道:“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这次来,不仅是帮你,也是要……伤害你。”
白菲菲问:“怎么了?”
我说:“我找到白乐乐的行踪线索了。”
白菲菲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刚刚露出的轻松神情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呆滞和难以置信,还有几分惊慌和恐惧。
四目相对,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几秒。
我们久久无言。
白菲菲攥紧了我胸前的衣物,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她很怕。
可这个问题,又不可能不解决。
哪怕我们好几次避而不谈,终究也要爆发的。
我和她之间,哪怕早已属意彼此,哪怕早已明白彼此的心意,甚至只隔了一层膜。
但这层膜,却犹如天堑。
填不了,抹不去。
而这重天堑,就是白乐乐。
或许,她很想让我放下仇恨,可她知道,这不可能。
她懂我的心。
她也开不了口。
就如同我没办法劝她不管白乐乐。
哪怕白乐乐伤她再深,哪怕白乐乐做了那么多错事。
可白乐乐终究是她的亲妹妹。
一直渴望着亲情的我,又如何能劝她呢?
同样开不了口。
良久。
白菲菲沙哑着声音说:“明明今天这么高兴,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候告诉我呢?让我多高兴几天不行吗?”
说完,她娇躯微微颤抖。
她在怨,也在笑。
却笑得那么悲伤。
我挑起她的下巴,说道:“我们总得面对这件事,我不想瞒着你,到时候打你一个措手不及。哪怕你因此会恨我,会远离我。”
白菲菲眼里带着哀求:“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摇摇头:“我和白乐乐之间,必须死一个!”
我将和索命门的签下生死契约的事,告诉了她。
白菲菲的脸色逐渐苍白。
她用力的捶打在我身上,声音带着哭腔:“你为什么非要签那种东西?”
不等我回答,她自顾自的说:“是了,你就是这样的人。那个小丫头那么亲近你,信任你,事事都为你考虑,而且无依无靠,也就没了牵绊,眼里心里只有你。”
“你又怎么可能弃她不顾呢?”
“这就是你啊,一个心硬得像石头,又把感情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的人。”
她眼角逐渐流淌下泪水,脸上却还是挂着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矛盾又复杂的人?如果你只有其中一面,我就不用这么伤心了。”
我无话可说,只能说道:“对不起。”
她突然道:“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我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