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的脉象初时细弱,继而滞涩,最后竟如枯木朽木,生机断绝……
楚星瑶的脸色骤然惨白如纸,手指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按不住那微弱的搏动。
她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滚烫的泪水,声音破碎不成调:
“娘亲!你……你这是……‘痿症’!天啊,是‘渐冻之症’!”
她博览群书,深知此症之凶险无解,如同被判了缓慢的死刑!
楚母脸上却是一片奇异的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反手握住女儿冰冷颤抖的手,声音轻而决绝:
“好孩子,莫哭。此事我只告知于你一人,万不可让你爹爹和兄长们知晓。”
“娘亲自知时日无多,此乃天罚,药石无灵。只是……”
她的话语顿住,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阴鸷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快得让楚星瑶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成那哀婉的平静。
楚星瑶心如刀绞,泪水汹涌而下,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仿佛想抓住流逝的生命:
“娘亲有何心愿?或是需要瑶儿做什么?”
“纵是倾尽所有,瑶儿也定要为娘亲办到!”
楚母眼中那抹异色再次闪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然。
她凝视着楚星瑶,缓缓道:
“娘亲……此生未曾见过大海。”
“听闻你的‘玄铁神鸾’(直升机)可翱翔九天,瞬息千里。
可否……带娘亲去看看那无垠碧波?就我们母女二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求。
楚星瑶强忍下翻腾的悲恸与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疑虑,用力点头:
“好!娘亲想看海,瑶儿这就带您去!”
她毫不犹豫,纤手一挥,那架造型奇特的“玄铁神鸾”
便凭空出现在庭院之中,巨大的旋翼搅动着夜风。
她小心翼翼地搀扶楚母登上机舱。
直升机轰鸣着拔地而起,撕裂寂静的夜空,朝着东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舱内,楚星瑶专注驾驶,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母亲。
楚母侧脸望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星月与云层,
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梦幻的向往,口中喃喃:
“真美……原来天外之天,竟是这般景象。”
不多时,咸腥的海风气息涌入舱内。直升机平稳地降落在远离人烟的僻静海滩。
楚星瑶将飞机收回空间,扶着楚母踏上松软的沙地。
夜色下的海面幽深无垠,波涛阵阵,拍打着礁石,卷起千堆雪。
楚母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闭上眼。
任由海风吹拂起她鬓边的银丝,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真正放松的、近乎解脱的笑容。
“瑶儿,为娘..谢你。”
她的声音被海风揉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此情此景,足慰平生。”
楚星瑶攥紧母亲冰凉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却是暖的:
“娘亲放心,女儿定寻得良方,护您周全。”
话音未落,一股凝若实质的森寒杀意如毒蛇般自四面八方悄然缠来!
她心念电转,素手一翻,那柄铭刻着生死轮转、非黑即白的【轮回】剑
已赫然在手!
然而,当她欲召空间中的突击枪时,
识海中那片与她灵魂相连的凤凰空间,竟如铁铸铜封,纹丝不动!
重生以来,空间从未有过这般异状!
偏偏是此时!偏偏是此地!偏偏.....是她!
楚星瑶猛地转头,将目光投向身旁那依旧闭目享受海风的羸弱妇人。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 擦住、揉碎,疼得她几乎窒息。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关紧咬的咯咯声,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沫般的颤抖:“
娘亲....为何?”
虞氏倏然睁眼!方才的慈 祥温软如潮水般褪尽,眼底翻涌的,是淬了剧毒的冰冷与狠绝。
“瑶儿,莫怨为娘。”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你也知晓,我这身子,已是油尽灯枯。救我之药引,唯你腹中骨血。”
楚星瑶如遭雷击,踉跄半步。
眼前这张曾给予她无尽温暖的脸孔,此刻竟陌生得令人心胆俱裂。
她喉间滚出一声凄厉长笑:“哈!好一个‘骨血’!你...非我生母,是也不是?!”
虞氏眼中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是你父亲告知于你?”
“若你是我亲娘,焉能对自己的孩儿、对自己孙儿,说出如此禽兽之言?!”
楚星瑶目眦欲裂,【轮回】剑尖啰嗡鸣,直指虞氏。
“不错!”
虞氏坦然承认,脸上毫无愧色,“我确非你生身之母。
可这十余载,我视你兄妹三人视如己出,倾尽心血!
如今我命悬一线, 不过是要你腹中一个胎儿续命,过分么?
舍一子,救一母,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视如己出?”
楚星瑶眼中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
“你的病症,早已深入膏肓,无药可医!纵使干年之后,亦是无解的绝症!
你要我的孩儿何用?饮他的血,啖他的肉吗?!”
“他人确是无解,于你们南疆圣女,却未必!”
虞氏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尔等自降生, 便是双命之身!”
“双命?”楚星瑶心头巨震。
“正是!双命!”
虞氏眼神变.得幽深,如同在挖掘一段尘封的秘辛,
“莫学你那生母苏璃!她武艺出自凌云峰,剑术通神,却偏执愚蠢!”
“当年亦不过是有人欲取她腹中胎儿--便是你!”
“她竟宁死不从,被干里追杀,浴血三日三夜!”
“最后,拼着最后一口气将你送上凌云峰苍梧之手,才辗转回到你父亲身边, 油尽灯枯而亡!”
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讥讽,
“而你?及笄前落水,本已溺毙!若非身负南疆圣女双命之身,
焉能死而复生?又怎能觉醒那凤凰空间?”
楚星瑶心神激荡,紧护小腹:“可我所怀双胎,皆是男儿!何来女儿传承凤凰?”
“凤凰涅盘,何分男女?”
虞氏眼中贪光大盛,
“麒麟血玉,可剖空间!当日我予你血玉,便已助你将凤凰空间一分为二,”
悄然渡入你腹中胎儿!初生之婴,凤凰印记未稳, 只需剖取其鲜活心脏服下...
纵不得双命,亦足以令我枯木逢春,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