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苍忍不住看向儿子:“哪里来的?”
岳从年看着父亲的样子,更为惊讶!
这样一眼能看出真假的东西,父亲反应竟然如此大?莫非,这是真的?
可怎么可能?
岳从年茫然地示意父亲看那封信,第一次觉得,信上的内容可能是真的,他母亲还活着,画上被人害得面目全非的女子,是他的母亲。
岳从年的手下意识握紧,何人竟如此歹毒。
岳苍看着信里的内容。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信里的内容却如同一把利刃,直刺进他的心脏——
她一直活着……
等不到他的救助,也等不来解脱。
他甚至不知道她还活着,她那样一个人,受了多大的苦,才走到今天,那张脸在外是不是受到了众多不公。
林之念的过往,他知道一点,带着皇上生活凄苦,那么她呢?没做过重活,也是被他娇养着,她又如何的苦,跟了怎样一个不中用的男人,让她一苦再苦!
虽然林之念三个字就明晃晃地写在信件开头的位置,结尾一再重申了写信的人是谁。
可,女儿再有本事,也是女儿!不是那个男人!“从年——”
岳从年抬头看向父亲!谁做的,祖母还是那个女人?!
岳苍只觉喉咙一阵发紧,他怎么也没想到,让他忌惮的对手,是从年的亲妹妹。
百山短短数年便在南地崛起,成为了一方枭雄,林之念这个名字不管现在还是以前,都在汴京城占有一席之地……
“爹。”
岳苍才缓缓开口:“是骗局的可能性,很小……”
“爹!”岳从年声音陡然拔高:“谁害了我母亲?”那些伤疤,那痕迹……
她怎么挺过来的!做人怎能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岳苍久久没有回答,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对她还活着的惊喜,更多的是知晓真相后的无力和后悔。
但也仅仅只能有这么多,两军阵前,他纵然知道了又如何!
他现在先是二十万将士的统帅,才是他自己。
如果她真的活着,在那个人的庇护下活得好就好。
他没有照顾好她,他有什么好不甘的,画像里的她是慈爱的、平和的,有那样为她争气的女儿,即便见了自己,他还能为她做什么?
林家林老夫人,女儿林之念,可比谁府中的妾室好多了。
岳苍的手拂过年老画像中女子的脸,她脸上狰狞的痕迹都是落在他心上的刀:“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母亲。”
信上句句都是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对家里人的惦念,没有他的。
也没有必要有他的。
甚至就算信是假的,林之念的手里都没有捎带上他,可见就算是计谋,谋的也只是他儿子。
何况,岳苍不认为这是计谋。
现在的百山对付他们不必用计谋,至于动摇主帅心境——
到了今天的地步,就是从年死于阵前,他都要冷静再冷静,相信林之念也是一样,就是她几个弟弟死于阵前,她也不会盲目冲锋。
这封信,与其说动摇他,不如说,是画中人,不忍兄妹相残。
岳苍的手指抚摸面目全非的脸。
“爹,你什么意思?”什么是他可以亲自去问问,就算是真的,他怎么可以亲自去问问!现在什么局势,他若离开,林之念定派人盯着他,不可能让他回来!
何况:“这说不定就是林之念的阴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虽然父亲的反应印证了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林之念定然想通过这件事达到一个目的。
岳苍声音平静:“阴谋谈不上,应该是你母亲知道两军对垒,担心你们骨肉相残。”
“爹——”
岳苍直接将林之念的信还给他,两幅画没有:“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爹……”
“你要担心,如果不想亲自去问,写封信报一下你外祖的平安就是。出去吧。”
岳从年看眼父亲,见父亲只是看着画中的人,想着父亲未必好受,接过信,走了出来。
夜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
深宅内院,岳从年见父亲刚刚的样子,母亲当年定然十分受宠。
何况,这些年,父亲每次提起母亲都是笑着的。
那么,母亲遭人嫉恨……
岳从年的手不自觉握紧。
营帐内。
岳苍看着画中人,无法从画中找出一丝,他能挽留的痕迹,连为她作画的人,都在笔触里倾注了无数的感情给她……
他又算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他这个人了吧……
营帐外。
岳从年站在帐外久久没有动,忍不住转头看向百山城的方向。
他母亲就在里面吗?因为担心他,将她尘封已久的故事说给了女儿?
岳从年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在这样不合时宜的两军阵前,他想去看看她,看看画像中的女人,甚至给母亲做画的……
她画中的母亲,温和慈爱……
岳从年突然想起,林家林老夫人是不是去过汴京城,那时候,她是不是就听说了他?或许还在暗处见过他。
他的母亲是画中的样子,即便面部有伤,目光也那样慈祥,是那个人将她照料得很好吧。岳从年拉回目光,再次看向手里的信。‘兄长如晤’几个字不再冰冷随意,而是,切切实实的,他的妹妹,同母的妹妹对他的称谓。
两军阵前,岳从年下意识想相信,她是出于对母亲的尊重,给他写了这封信,甚至愿意称他一声兄长。
岳从年还记得,林之念是有其他兄弟姐妹的。
岳从年一时间心绪复杂,一方面告诉自己,凡事要多思多想,另一方面又下意识想,这封信他要怎么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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