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给全条街的人都喊喊: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她孙子!亲孙子!
对她这个祖母多好!
陆老夫人决定不跟心思多的魏家妹妹计较了:“不好意思不陪你了,我带两个孩子回家。”
魏老夫人多看了止戈两眼,也不介意她得意,毕竟两个孩子叫陆老夫人祖母是事实,温和地开口:“好,姐姐慢走。”
止戈跟着祖母离开,想起以往魏家婆婆和老婆婆带自己射箭的场景,她知道他是她亲孙子吗?
刚刚她多看了自己好几眼。
止戈回头,对着老人家笑笑。
眉目清秀,好看得像晕染的画一样,瞬间看呆了魏老夫人。
止戈对她挥挥手,才转身跟着祖母离开。
魏老夫人眼里瞬间蓄了一汪泪:好孩子。
侍女也不禁骄傲了几分:“老夫人,您说大公子是不是还记得您陪他玩的日子。”
“记得,定然记得。”要不然孩子怎么可能跟她挥手。
她的宝贝孙子啊,怎么那么好。
侍女含笑地陪着老夫人高兴得在路口等了好一会,才开口:“老夫人,该回去了。”人已经走远了。
不远处的马车上。
魏迟渊看着母亲上了马车,又看向更远处站在人群中,现在已经躲到茶楼里不敢再看的人影。
太后来百山城了?
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要在止戈和在在身上下功夫?他要提醒之念一下:“走吧。”
“是。”
茶楼内。
苏萋萋心揪得生疼,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袖子,却握得空洞。孙子不是孙子,儿子生不如死。
她都做了什么!
在刚才的画面里,她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连魏老夫人都不如的局外人,可她明明才是止戈和在在的亲祖母。
但凡她用些心,但凡她为得来不易的孩子想一想,都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她幻想过无数次和孙子相处的场景,那些冰释前嫌的歉意,在刚才的场景下都是笑话!
她就是一个笑话!
她到底在干什么?错过了儿子最重要的时光,现在也错过了和孙子重要的时光。
钱嬷嬷担忧地看向主子:“老夫人保重身体啊……”
苏萋萋麻木地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她多希望孩子下车后叫的‘祖母’是自己。
如今看来,那是痴心妄想。
她有什么脸面去见两个孙子。
……
傍晚的百山郡,依旧喧闹。
林之念忙了一天从书房出来,抬手揉了揉眉心,垂头看会游鱼休息一下眼睛:“霍舟。”
“属下在。”
“怎么没有见小寻,去把他找来。”
“是。”
许破来百山的时候,她不在府上,加上身份敏感,他又是无诏出北疆,不能久留,并没有见上一面。
林之念捏了一些鱼食,撒下去。
池中游鱼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摇摆着尾巴,捧场的一嘴一口,吃得水中冒气泡频频涟漪。
夕阳落下,烛灯亮起。
吃食的鱼儿已经散了,只剩几尾在慢慢地游着。
“郡主。”少年从郡主姑姑背后跳出来。
林之念看着他笑了,许寻贺都快跟霍舟一般高了:“就你皮。”
许寻贺从旁边的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大师兄没有回来?”
“他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吃晚饭了吗?”
“吃了。”他母亲管得严,日落吃饭,睡前不食,他可自律了:“郡主姑姑呢?”
“刚才喝了一碗汤。”林之念看眼他腰间样式新奇的络子,伸手拿起看了看。
许寻贺立即来劲,给郡主摘下来:“好看吗?我娘打的,是不是很新奇?”
林之念猜到了,否则这小子能在见她的时候戴着,不过,与他以往佩戴的比,这条络子绝对不算好看。
他母亲不是经常打络子的人,编织手法明显有缺陷,也就胜在新奇。
但也因为是许夫人打的络子,寻贺才会如此喜欢:“好看,心思很巧。”
许寻贺更高兴了,眉眼上都是笑,啃苹果都更有劲:“送给郡主。”
“你舍得?”
“给别人不舍得,给郡主舍得。”
林之念将络子拢在手里:“那我可真收下了。”
许寻贺点点头,他还有。
林之念看看手里的络子,又看看他:“需要我戴着吗?”
许寻贺闻言,啃苹果的手顿了一下,他听懂了郡主暗含的意思,郡主是在问他,需要她帮母亲站稳脚跟吗?
许寻贺想到父亲走的时候,跟母亲说的话,母亲的回答是‘不’,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用,郡主喜欢就戴,不喜欢就算了……”
林之念将络子交给冬枯收起来:“怎么了?”声音在寂静的长廊里带着一丝柔和。
许寻贺垂下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离去时的场景,心中一阵酸涩:“爹说想着带娘去北疆,可我……娘不愿,而且我爹出现的时候,娘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躲着他。爹爹在,我娘就躲在她的房间里,无论爹爹怎么劝,娘只隔着房门跟爹爹说话,连爹爹离开时,娘都没有送他。但,娘待我又极好。姑姑,我娘为什么不见爹爹?是因为当年的事吗?可是我爹根本不介意,这么多年了,爹都一直在找娘,我爹是在意我娘的。”
林之念也不知道怎么说。
时间太长了?
还是生活磨没了再见爱人的欣喜?
或许在水河嫂子心里,她宁愿许破从来没有找到过她,她还是他心中最初的模样:“你母亲有她自己的考量,不要怪你母亲,,你找你母亲的初衷,也是想让她过得更好,为她好就按她的意思来,她因为你,已经让她自己暴露在你父亲面前了,对你母亲再多点耐心。”
许寻贺点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怕娘多想,觉得我们不会接受她……”
“你觉得你母亲是那样的人吗?”受尽苦难,还一路走来的人,心中纵然敏感,胆怯也不是她唯一的表现,更何况她还有这么优秀的儿子。
许寻贺摇摇头。
“所以,不要那么想她,或许她只是想过几年平顺无忧的日子,不喜欢面对太复杂的环境了,大将军夫人的身份会让她疲于应付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