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会议室里,宋栢的讲话,让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可到了周斯均发言的阶段,有两个人在交头接耳。
支书一副贱兮兮的嘴脸,这样子,就好像偷偷掰了谁家的几根苞米,“给那个鬼的后背上偷偷吐了一口浓痰,估计这会都蹭开了。”
听闻,裴寂昌笑得极其猥琐,“嘿嘿嘿......还得是支书高风亮节啊,牛逼牛逼。”
“你看着啊......”
说着,支书不知道从哪摸出个泥疙瘩,用食指和大拇指快速揉搓。
裴寂昌低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支书过来时,穿的是布鞋,上面还沾着泥土,像是刚从地里出来。
不愧为县里委派下去的干部,支书秉承为人民服务的高尚思想,一心都扑在农户们的生计上,得亏没让高亚迪看到,要不然高低得夸两句。
“啊呀。”
支书咬牙切齿,甩出泥疙瘩,本来是冲着何麦砸去的,正巧张鹤川低头,结果不偏不倚地砸在这人的嘴角。
“噗噗噗......”
张鹤川用力噗嘴,他把泥疙瘩吃到嘴里了,怨恨地瞪了许松绳和裴寂昌一眼后,不动声色地坐直身子。
这个老阴货,心里清楚,那一下本来要去砸何麦的。
“娘的,那老货。”
支书气愤呀,立即将下巴顶在桌子上,手伸到脚底,表情就跟拉屎一般狰狞,扣下一块泥疙瘩。
“你看准点。”裴寂昌小声提醒,“不行让我来。”
“你哪能顶我?年轻时在大队挣工分的时候,我经常拿泥疙瘩砸人,一砸一个准......”
很快,支书直起腰,手指搓搓了几下泥疙瘩,微微眯眼后,唰的一下,将泥疙瘩甩了出去。
“草你妈的!”
张鹤川扭头龇牙咧嘴,那泥疙瘩又打在了他的太阳穴,很快红了一大片,真是生疼呀,都感到头晕了。
“咳咳。”
隋海咳嗽了两声,裴寂昌和支书的默契极佳,两人立马将头低下。
宋栢目光凶狠地扫了台下一眼,一位叫黄友善的干部同志也将头低下,他紧靠着许松绳,心里怨恨,这两个搞鬼,这可把自己牵连进去了。
“你们要干啥呀!?宋副书记的会,还要在这里胡闹,唉,你多大了,快五十了吧。”
黄友善蹙着眉,有些不太友善,尤其针对那支书。
“四十五。”
支书一边低语,又搓着泥疙瘩。
“不好意思啊。”
裴寂昌抬头看了眼黄友善,还挺有素质,知道道歉,随即又低头催促:“你把泥疙瘩给我。”
“我还不就不信了。”
支书有火气了,咬牙切齿地抬起头,一只手揉搓着泥疙瘩。
“你都四十五了。”
黄友善低喝,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若无其事地望着前方。
“啪!”
一声脆响,张鹤川快哭了,他都把头要缩到桌子底下了,就怕误伤到自己,那泥疙瘩还是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两个傻货!”
何麦怒视着裴寂昌和张鹤川,自是察觉出了动静。
“哎呦,宋副书记要讲话了,你们还乱搞?”黄友善急得脸都涨红了。
“咳咳。”
宋栢轻声咳嗽,会议室里落针可闻,裴寂昌和支书也终于消停下来。
接下来的话,宋栢提到青淮造纸厂与红昌的合作模式,给予极高的赞扬。
“既然有同志先走出了正确的道路,那就值得提倡、赞扬和学习,在这件事上,周斯均同志的牵头工作就做得很好嘛,清洁与宏达的合作,可以将品牌推广得更远,就像心连心那般。”
这一番话,让原本工作失职的周斯均,竟然成为褒奖的对象,更让清洁明目张胆的侵占宏达的股权。
所有的雷,包括莫须有的罪行,全都让柯樊楚一个人顶了,此时此刻,这个人还在看守所里哀嚎,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再也喝不到大酒喽。
当然了,坏人还需坏人磨,可周斯均却能够不担责,还是解决蛀虫的好领导,这便是最大的不公。
可在这番话落下之后,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同志们都露出了欣喜与赞扬的神色。
宋家的权力在整个省里究竟有多么根深蒂固,简直可怕。
“青淮造纸厂的情况,跟宏达完全是两码事!”
突然,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让欢愉的氛围瞬间冷却,隋海提出异议,这位市长同志的神色极其严肃。
“在去年这个时候,宏达还是创收拔尖的企业,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到了要靠着私企扶持的地步了?摒弃全部传统业务,将所有的利益用于卫生纸的生产上,这究竟是改革,还是为了给清洁做入股做准备。”
隋海猛地站起。
他得代替高书记讲话,如果让这场会和和气气进行完,那就太让周斯均和宋栢舒服了,一定要闹出些动静来。
更得有那么一个人去讲真话,如果一团和气的话,那就没救了。
而对于高亚迪而言,他的难处在于,虽然自己有大权,可是底下的人不敢得罪宋家,所以某些事很难去施行下去,人们都在等着他退。
在这个会议上,哪怕高书记不在,得有人去反对宋栢,才会带来良性影响。
“企业发生错误的改革,都是柯樊楚一个人的问题,已经把这个人解决了,如果不让清洁入股,那会造成极大的经济损失。”
周斯均冷冷反驳。
“什么经济损失?日化市场这么好,宏达所购入的生产线怎么可能浪费,那就公开竞争呀,心连心也愿意高价购入宏达的股权。”
裴寂昌直挺挺地站起。
“来,给个说法!”支书紧接着也扶桌而起。
在这一刻,反对宋家的声音越来越大。
“简直胡闹!”
宋栢拍桌而起,随着沉闷的声音炸开,让不少人的心头为之一颤。
“有些人操了坏心,不想让经济发展,谁起了私企占股国企的这个头,我肯定会严查的,这些坏锅的老鼠,下场会跟柯樊楚一样!”
宋栢已经在赤裸裸的警告了,随即他直接离场,这个经济大会,竟然以如此荒唐的形式收尾。
现场变得一片哗然,不少干部同志的心开始松动了,原来对宋家是不敢,并不是没有怨言,此时此刻有人带头了。
而裴寂昌与隋海对视一眼,两人都溢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