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丫咽了咽口水,道:“晚上睡不着,我出来逛逛。”
周大丫向前一步,对着前方伸出一只手,“跟大姐回家,姐姐哄你睡觉。”
说话时,她唇边带笑,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周三丫不住地摇头,要说刚才她还对于进入林子还有些犹豫。
现在她觉得大姐比林子还要吓人。
“不用了,我自己逛会儿就回去了。”
周大丫好似没有听见,抬步往前走,边走边道:“跟大姐回家。”
周三丫连连后退。
两人就这么在林子外面僵持起来。
周大丫向前一步,周三丫就往后退一步。
不知不觉,周三丫已经靠近了林子边缘,她一伸手就能碰到最外面的那棵树了。
看到林子越来越近,周大丫似乎意识到妹妹马上就要进去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微微歪了歪头,“小妹,为什么不愿意跟姐姐回家?”
周三丫的心一沉再沉。
她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没喝那碗鸡血,所以脏东西没附在她身上,转而跑到了大姐身上。
她的小脑瓜子开始疯狂思索,该如何把正常的大姐弄回来。
这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由远及近。
周三丫觉得眼熟,仔细瞧瞧发现竟然是周仁昌和周父。
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同盟,拔高声音招呼起来。
“二哥!爹!你们快来!”
说着,她脚步一转就往来人的方向跑去。
跑得近了,周三丫才发现周父手上拿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木棍。
她心想这应该是担心她和大姐的安危才带着防身的,也没多想。
“小妹,你和大姐深夜来这里做什么?”
周仁昌上下打量了一下周三丫,随后看向了不远处的周大丫。
“我、我出来转转,大姐来寻我的。”
周三丫隐去了自己想进林子的事情,转而说起了大姐的异常。
“大姐今晚奇奇怪怪的,爹,你快看看她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周仁昌敲了在家小妹的头一下,“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可没有那些东西。”
周三丫捂着头,站在自家唯二的两位男丁身前,觉得自己有了不少底气,她说话都流畅了许多。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们快看看大姐吧。”
周父依旧是沉默着,他依言看向周大丫,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三丫得不到父兄的肯定,正想催促他们,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了周大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皮笑肉不笑,眼神毫无感情,只有露出的牙齿和上扬的嘴角看得出来她在笑。
周三丫瞬间头皮发麻,就在她想让父兄看看之际,一声猫叫传来。
叫声尖锐,但她听出了几分焦急与担忧。
余光瞥见地面上的影子,她背后之人高高抬起木棍,拉长的影子一直到了周大丫的脚下。
来不及转身去看,周三丫就觉得头上一阵剧痛。
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听见了几声交谈。
“爹,再来一下吧。”是周仁昌。
“好。”这是周父的声音。
“她想进林子,得看好了。”周大丫道。
她还想再听,但头上又挨了一下,挣扎间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三丫,三丫,你如何了?”耳边传来周母的声音。
听见声音,周三丫猛地坐起身,她看着周母熟悉的面庞,开口就想告状。
奈何她才一张嘴就感觉喉咙一阵干涩,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周母心疼地端来一碗水,喂她喝下,“慢点,有什么话喝点水再说。”
润了润喉,周三丫慌忙道:“娘,昨晚爹用很粗的木棍打我!还有大姐,大姐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说罢,她满脸期待地看着周母,此刻的她迫切地想要找到同盟。
哪知周母突然笑出了声,她轻轻戳了一下周三丫的脑门。
“你睡傻了吧,昨天你说着要去解手,结果进了树林。”
“我们寻了你一夜,你奶还吓得晕过去了呢。”
周三丫一愣,她后脑勺还时不时传来阵阵钝痛,但周母的话却在告诉她,日子还停留在昨天。
“不对,不对啊,我不是前天去的林子吗?娘,你是不是记错了?”
周母微微皱眉,她叹了一声,“果然那林子邪乎,看看你都傻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三丫你等着,娘去给你弄碗鸡血来。”
周三丫瞪大眼睛,她叫住周母,“家里只剩一只下蛋的母鸡了啊。”
周母走出门,关门前道:“你果真是傻了,家里还有只公鸡你忘啦?”
说罢,她直接把门关上离开了。
屋子里重新陷入昏暗。
周三丫俯身抱着脑袋,她想不通。
长到七岁,除了自家二哥异常聪慧和自己超乎常人的力气以外,这是她见过的第三件奇事了。
今天明明就是昨天。
为什么娘要那么说。
难道,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自己的梦吗?
周三丫屈膝,将脸埋入膝盖,两只手捂住了后脑勺。
农家孩子自小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头发自然也不见得有多浓密。
因此周三丫毫不费力地就透过自己稀疏的头发,摸到了后脑上的一个凸起。
她按了按,忍不住嘶了一声。
有个包。
她又摸了摸,在旁边又摸到了一个略小一点的包。
昨晚,周父刚好就打了她两下。
之前的事情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被打了!
可是,为什么周母说自己要去杀公鸡,家里明明没有公鸡了啊。
这么想着,周三丫掀开被子就往外跑。
来到灶台边上时,正好看到周母和周大丫在水缸边上忙活。
周大丫按着家里唯一的公鸡,周母正在拔鸡脖子上的毛。
见到周三丫出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周母道:“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周大丫也道:“对呀,你昨天晕了那么久,该好好休息的。”
周三丫根本无心听娘亲和大姐说了什么。
她甚至都没空分心去观察大姐此刻正不正常。
她眼里只有那只还在略微挣扎的公鸡。
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伸手探入了公鸡的胳肢窝。
温的,是活的。
可是她昨晚才吃了鸡肉啊。
觉得她年岁最小,大家还分了她一只鸡腿呢。